付家此時真的是兵荒馬亂。
付爺爺和付奶奶感情好，青梅竹馬，共同生活了幾十年，但誰都沒有想到付奶奶竟存了隨丈夫一起去的心思。
“奶奶，你怎麽……”付淮說不下去，回來之後都沒流過淚的他此時泣不成聲。
付奶奶躺在床上，怔怔地看著天花板，也不知道在和誰說話：“老頭子他怕冷，他一個人照顧不好自己的。”
付淮偏過頭，緊緊抿著唇。
陸女士也紅了眼眶，若不是哄完念念後她突然想去看看婆婆，那……
她不敢想。
付奶奶又低頭說話，最後聲音輕的仿佛一個呼吸就消散了。
“瑾墨，我想你爺爺了。”
付淮緊緊抓著奶奶的時候，生怕她走了。
屋內沒人說話了，付奶奶似乎是累了，好一會都沒有動靜，付淮卻嚇得趕緊探了探她的鼻息。
奶奶還在。
眾人不敢留付奶奶一個人在屋裏，安排了輪流守夜。
付爺爺入土為安那天，付淮更是不敢放鬆，心一直懸著，陸女士晝夜不敢離開付奶奶身邊。
由於擔心奶奶，付淮又延遲了回校時間，向班主任請了假，天天陪在奶奶身邊。
付哲在C市還有項目要忙，這次回來也隻是騰了幾天時間出來，但現在他不敢離開。
付淮看出他想走，在飯桌上就嘲諷他：“想走就走，在這裝孝順給誰看呢？”付淮見到他背著家裏人打電話，嘴裏一直說“能不能緩幾天”“麻煩了”，於是付淮也猜的差不多了。
付哲下意識就冷了臉，想罵人，眼神接觸到兒子那冷冷的目光，卻怎麽也開不了口，沉默著低下頭。
付奶奶平時都是在中間幫忙調和父子之間的關係，這會實在是沒有精力。
“瑾墨，陪奶奶回房間休息吧。”
付淮自然顧不上和父親吵架了，將付念放在地上站著，讓她乖乖待著，然後扶著奶奶回房間了。
家裏走了一個人，原本就冷清的家越發冷清了，付哲看了看妻子，又看了一眼小女兒，煩悶地到屋外抽煙。
付念站在原地，眨著眼睛不敢動，乖巧地擺著狗狗玩偶等哥哥回來。
“念念，媽媽抱。”
陸女士走到女兒麵前半蹲著，朝她伸出雙手，付念遲疑了會，沒動。
哥哥讓她在原地等著，她不能亂跑。
小姑娘猶豫的動作落在陸女士的眼裏，卻像一把利劍刺入她的胸膛，還狠狠攪拌一番。
兒子不親近她就算了，小女兒也不親近她。
付淮從奶奶房間裏出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陸女士半蹲在念念前麵，期待地看著對方，而念念卻眼神警惕，睫毛上還掛著淚珠。付淮叫她：“念念，過來哥哥這。”
付念看到哥哥很開心，直接躲開媽媽的手就跑過來了，撲到哥哥腿上，笑得開心：“哥哥哥哥，今晚你講故事哄念念睡覺好不好。”
這根本拒絕不了。
付淮用食指點了點她的小鼻子：“好，等會洗了澡哥哥就講故事哄念念小懶豬睡覺。”
小可愛反駁他：“念念不是小懶豬。”
付淮又伸手捏捏她的鼻子，感覺爺爺去世帶來的負麵情緒都消散不少，他抱起念念，看向母親：“我先帶念念去洗澡了。”
“好。”
陸女士也不知道還能和兒子聊些什麽，隻能看著他抱著妹妹一點點消失在自己視線中。
冬天的夜晚，真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