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舒服。
某種意義上，這個女人的話語比自己聽過的任何一個人的話語都更加不舒服。
單單在聽這個聲音的時候，她幾乎已經不會出現把她和另一個聲音相似的少女搞混的狀況了——
她們的性格是截然不同的——至少從她們的語氣能夠感受到。
如果安雅願意，她的確可以偽裝成任何模樣——不過如果是這樣的形象、以她的耐性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自己雖然無法確定安雅到底已經控製了這個名字叫做莫樂南的軀殼多久、不過莫樂南這一存在肯定是要遠遠超過最低限度的時間——
也就是時間的長度肯定已經超過了安雅的忍耐度。
虛假的軀殼根本就等不到剛才的那一瞬間，人格應該早已經出現崩壞——事實上在提到莫樂南的時候，她的表情已經出現了嫌棄和厭煩。
也就是——沈單城說了謊——
不，準確的說，應該形容成是沒有說出全部的真相。
在安雅接手之前，莫樂南已經存在。
並不是在誕生之初就由安雅控製的。
而結合沈單城的話語，莫樂南的內部是仿造的人格，並沒有自己獨立的思考能力——那麽就和自己的靈魂挪移到千戀這具機械體之前是相差無幾的。
如果白華和妮薩確實沒有對自己說謊的話——她也願意這麽相信，那麽自己的確是機械體的第一個也是唯一的實驗體。
不過……
人造靈魂最初的實驗體，隻是自己一廂情願認為是自己。
仔細想想看，他們的話可以理解為“第一個機械體的人造靈魂”，主體是第一個機械體——既然自己是第一個機械體、那麽作為機械體的人造靈魂當然也是第一個。
那麽就可能會有“第一個動物的人造靈魂”“第一個人類的人造靈魂”甚至“第一個吸血鬼的人造靈魂”……
也就是說——
莫樂南其實是第一個人造的人類靈魂的實驗體麽？
這麽思考也就能夠把邏輯順過來了。
以安雅的個性，如果讓她來自由塑造莫樂南的人格，她大概會把莫樂南塑造成一個絕世白蓮花或者幹脆本色出演……
不過她卻被賦予了劇本。
這劇本究竟是由誰構造的？人設究竟是由誰書寫的？為什麽要延續這份人設？
沒錯、這應該也是實驗的一部分。
如果是安雅的本色出演，在她自己的興趣還沒有完全消失時，她是決計不會放棄控製權的。
如果一開始就是讓她討厭的，她也不會接下這樁活計。
所以他們找到了平衡點——
最初的莫樂南的人造人格介於這之間，她才隻是抱怨了一句就按下了開關、放棄了人偶的提線。
盡管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麽，不過他們這麽做，大概是想要看在莫樂南身上能否出現自我覺醒吧——
她現在隻是被寫入了固定劇情的隨時隨地都可以被操控的擁有著人類遺傳因子的一具無意義軀殼而已。
包括她現在的對話，也全部都是固定對話。
既然是【固定對話】，那麽隻有他們希望自己了解的意義，她才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