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迄今為止我已經和很多人說過這件事了——可是對你似乎還是第一次哦。”

他帶著無悲無喜的表情。

“他們絕大多數的人既非喜歡、也非討厭,所以怎樣對他們來說都無所謂——似乎有一種解釋,說是極致的恨也就是極致的愛,你認為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呢?”

“極致的恨、是極致的愛麽?”她沉吟片刻,答道:“我想,大概是因為隻有投入過大量的感情,隻有真正體會過喜愛——在被背叛的時候才更加沉重……?”

她自己回答的時候,都非常沒有信心。

不、豈止是沒有信心,甚至是不自覺開始懷疑起來了,聲音也越來越小。

她自己意識到了她的話到底有多麽漏洞百出。

連自己都能找到無數反駁的例證,又該怎麽勸服其他人呢?

“沒有自信呢。”

“是啊。”這句話她倒是很快地回答了,像是感覺到困擾一般扶了一下額頭:“說出口的話語連自己都覺得離譜。”

“是啊、非常離譜呢。”

安雅走近了那張已經吃掉了差不多一半食物的桌子前,用彎起的手指叩了叩桌子——

“就不能加一張椅子麽?不、兩張——”

“您自己的身上又不是沒有遙控器?”

“說起來自己一個人坐在一邊吃東西已經是相當不禮貌了、這個時候還不知道以紳士的態度邀請兩個可愛的妹子坐下嗎?”

“我承認您們的確是可愛。不過如果我要是邀請您們、至少您絕對不會是以可愛的小妹妹的身份被我邀請——不管您的臉多麽年輕、到底還是比我長了一輩——”

“如果按照年齡來算的話,我豈止年長了你一輩?如果要是這種事情都要斤斤計較,就總是沒完沒了的。”

“沒錯,如果一點小事都需要斤斤計較、的確是沒完沒了的。”他的嘴角挑起來,以戲謔似的口吻輕聲道:“安雅阿姨——”

“……”

安雅的眼皮向上翻了一下,手指貼在了太陽穴上:“呐,小鬼,你知道嗎?如果你現在沒有使用著他的身份的話,可不一定會能像現在這麽悠閑地咀嚼著食物哦。也許我會逼著你把自己的牙齒吞下去。”

“這大概也是我當初選擇了這一身份做我的第二身份的原因?”沈單城從桌子下麵摸出了一把夾子,在已經喝空了杯子裏加滿了冰塊。

他抬頭傾下冰塊,發出“嘎嘣嘎嘣”的咀嚼聲。

“我就知道我的嘴賤早晚會得罪各種人——早晚也會得罪您的,這一身份會成為我最後的救命符。”

“小鬼,難道你認為我不敢殺你嗎?”

“不敢。”

安雅的手也伸入到了桌子底去,取出了一把長長的冰錐。

瞳的眼神向下落。

桌子下分明什麽都沒有。

沈單城把滿口的冰咽下肚去:“我當然不是說認為您不敢殺我——我是說、我可不敢這麽認為。即使是您眼中的正牌沈單城,我也不認為您會因為仁慈和愛不殺死他,甚至某一天可能會因為沉陷在內心之中的愛,反而把她融入到心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