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不是人類的情況嗎？我是習慣了機械體的，即使我聽得再不認真信息也會自動流入我的大腦的、你在擔心什麽？”

“自動流入大腦？”沈單城沉默了片刻，問道：“難道你不會主動【刪除】數據？”

“【刪除】數據的功能鍵在哪裏我還是知道的。不過——”她頓了頓，道：“好吧，您說的對，我的確不會主動去【刪除】數據，我生怕哪裏會出錯。而且——”

“而且？”

“我害怕【刪除】的功能。”她坦率得道。

“害怕？為什麽會害怕？”他用下巴指了一下機艙：“難道說是這玩意和我剛才的死亡把你嚇到了？不過機械身體的你想要刪除數據可要比這容易許多了——既不需要回爐重造也不需要自殺，隻需要簡單得按下【複位】鍵就能輕輕鬆鬆忘記一切——甚至你還可以定時的，比如說我要忘卻1天、2天，1年、2年——雖然進入攪拌倉被溶液泡過也能在選擇記憶的時候勉強達到這種效果，比起你的方便程度差遠了——”

“不是。雖然我無法否認確實有點被這些玩意嚇到了——可是我卻並非是這個原因才害怕【複位】【刪除】功能的，而是由於最本質的原因——”

“最本質的原因？”他笑吟吟地問道：“難不成你還想告訴我是直覺麽？”

“是直覺。”

“竟然真的回答是直覺——？”他露出了一臉費解、旋即又釋然地道：“哈啊，我發現你原初的靈魂更加依賴直覺呢。本來我還以為是和機械體長期同調的原因，可是現在看起來竟然是我誤解了——其實你是有著更深層次的因由的。”

“有嗎？”

“本來我是不確定的，現在我知道了。”

沈單城以跳舞似的步伐圍繞著她轉了兩圈，目光猶如檢測儀一般上下掃著她——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白華殿下和妮薩對你感興趣的原因我倒是很能理解——畢竟你們是摯友。王上對你如此執著、是因為白華的契約。可是【世界】的核心對你的偏好一直以來是我無法找到原因的——現在，我找到了……果然、你的不可取代性竟然比我想象得還要更高——”

“我的不可取代性高？難道是因為我直覺很準，能夠以純粹直覺幫你們找到答案？”瞳眨了眨眼睛、認真地道：“可是我的直覺準確度，肯定是無法與野獸媲美的吧。白華哥哥、妮薩姐姐的直覺都比我更加靠得住不是麽？”

“隻有野性的直覺，是沒有辦法做出有人性的選擇的哦。他們的人性終究是偽物，誰知道哪一天白華王子還會不會做出吃掉100帝國幣女孩那樣喪心病狂的事情來……人類的道德觀都隻能自律，不能律他了，難道我們要一直在一隻老虎身上做白日夢嗎？”

“但是我沒記錯的話，我們之前探討的問題——正好是關於我的人性缺乏的問題。怎麽一轉眼之間卻又變得比白華哥哥、妮薩姐姐更加靠得住了？”

“那是我的誤解、也是你的誤解——你以為你的某些想法是人性淡泊的表現、事實上卻恰恰相反，很多地方你都要比正常人的人性更強，隻是未必是正麵的——不對，本來就不是正麵的。我這麽說，你能想通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