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被沾濕了、臉頰上有一種黏答答的觸感。

從喉嚨中滲出來的微微的哽咽的聲音。

“難受麽?”

“嗯……”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瞳並不認為自己和欣欣的感情深厚至此,然而那一瞬間的抉擇卻足以讓她的形象在她的心中化作永恒的綺麗的光明。

尤其是、自己不過是被拋棄的破爛的玩偶,卻還是被溫柔地救贖了的瞬間,仿佛有什麽照入了已經開始腐爛的生命中,將那潰爛之處修複、開始愈合。

但是因為沒有辦法恢複原狀、所以在傷口處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她、並沒有尊重你的意誌。不是麽?”

她的意誌……

若不是妮薩提醒、她已經忘記了自己的意誌這回事。

並不是禮讓,她在大聲向欣欣呼喊著“不需要管我”的時候的那份感情是不摻雜一絲虛偽的。

但為什麽,當自己得到了拯救的時候,卻並沒有被違背了意誌、也沒有被背叛的感覺呢——

和被強行推入深淵的時候截然不同——

“正因為她的感情覺醒的很徹底、才能夠意識到你自己都發現不了的事情。比起是你以自己的意誌選擇死亡,不如說是你放棄了得救的希望——你的心中隱隱地認為自己是絕對不可能得救了、又何必白白搭上其他人——但是當你發現安然無恙、你的全部注意力就全部放在了那個白癡的身上、更加忘記了自己究竟懷抱怎樣的思緒……”

“是——貪心麽?”

“嗯、就是貪念之心啊。”妮薩輕聲:“在對自己一塊麵包都得不到的時候,想著餓死也不錯。可是在拿到了麵包之後、卻想著能不能得一瓶果醬沾著麵包吃。其實果醬的事情怎樣都好、哪怕給予你施舍的人已餓死了,你要思考的也是自己不用餓死了——隻需考慮這件事就好。既然你的意誌、是無關緊要的;那其他人的選擇、也不是你能置喙、評判與哀歎的。”

“那麽、我能做什麽?”

她啜泣著、含混得問著緊緊擁住了自己,帶著書卷氣息的少女。

“你能做什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知道、也沒辦法知道——但是、既然你已經活過來了、你的生命建立在其他生命的死亡之上得以繼續,你不用著急得出結論、可以用接下來的時間慢慢思考。”

瞳似懂非懂地頷首,內心卻已經描繪出了未來雛形。

荒謬的、瘋狂的思考——造就她病態的前行方向。

但是、妮薩和白華卻果真沒有插手幹涉。

甚至還給她提供了相當的幫助。

死去的是唐欣、活下來的是瞳。

瞳扭轉了這份現實——

死去的是瞳,活下來的是唐欣。

作為同伴犧牲了自己而救回來的生命,妮薩不再刻意偽裝也不再刻意隱瞞任何事。

知道了妮薩的力量、瞳更加篤定能夠成功實現自己狂氣的祈願。

如果、之前的他們,作為非人之物是在使用暗示將自己變得更加接近人——

瞳則是利用妮薩暗示的力量、讓自己更加接近某個頗有人情味的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