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根本無從洗白、更無從解釋的罪惡。

而能夠把這些畫麵完美還原、甚至當時的心情都傳達給她，這毫無疑問不是人類能做到的事情。

沉默。

長久的沉默。

即使視野已經恢複正常了，她也感到無話可說。

“嚇到了麽？”

“……”

“以二元視角來看待世界當然是簡單的。非黑即白、非好即壞。隻要是人類大多是溫柔的、如果是妖怪就會吃小孩子——如果看到了不同的就會宣稱那是極少數特例——隻要懷著這種想法，活著就會變得非常輕鬆、心靈上壓力也會小許多——”妮薩淡淡地道：“但這終究隻是方便了自己一個人罷了——殺人就是殺人、殺手就是殺手，哪裏有什麽好殺手還是邪惡的殺手？大家做的都是一樣的事、都是奪人性命的生意，如果你要是還能在靠這個為生的群體中找出什麽高風亮節的白蓮來、那不是你瞎了就是你瘋了——”

“可是、欣欣姐姐犧牲了自己救了我不是麽？一個壞人真的能夠不顧自己的性命來拯救一個無價值的殺手們生下來的小孩麽？”

“能的。”妮薩篤定地點點頭：“當然是能的。順便一提，我不知道你被灌輸了特定的概念和規則後，形成了怎樣的世界觀、對於犧牲自我這件事是怎麽看的——是不是認為能夠犧牲自己來成全大家的行為很偉大、能夠做到這個程度的都是了不起的人？”

“……”

瞳抿了一下嘴唇。

她的心中正是這麽想的。

可是、在自己的思考方式受到了衝擊之後，她又沒辦法簡單回答這個問題——

看到了頗具衝擊性的場景之後、她可以預見到，簡單地點頭是不負責任的。

“默認了麽？默認、卻有些不願意承認自己簡單的頭腦讓你開始感到羞恥，隻能默然無聲啊。”妮薩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眼神：“或許我這樣的說法有些以偏概全了、並且我的世界觀本身就是扭曲而病態的，像是我這樣的人得出來的結論究竟有多少可信度就是見仁見智了——”

瞳抬起眼眸、認真地等待著她的下文。

“我承認能夠毫不猶豫犧牲自己確實是了不起的事、然而，欣欣之所以能夠做出這樣的選擇、卻不是為了讓人能夠誇讚她的高尚和偉大、甚至沒有經過過多的思考——而是她的人格有著某種巨大的缺陷……”

“什——？”瞳完全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緒，脫口反駁：“你怎麽能這樣說欣欣姐姐？您自己不是也被她救了麽？為什麽卻能輕描淡寫地貶低她？”

“在你聽來我是在貶低她麽？”

“難道不是麽？”瞳的聲音由於不可遏製的憤怒有些許的走音。

“啊、是麽——”妮薩悠然道：“你不願意承認那白癡的性格有缺陷——莫非你認為為了你這小家夥失掉性命的行為是非常正常的麽？你可不要忘記了，你的父母都根本不在乎你、她一個外人卻顧及身體腐爛了一半的你這行為是正常的嗎？你有她失去性命也要拯救的價值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