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子千按著腿上的傷:“你這一斧可真是夠狠的。”

“哦。”

水奚的臉上帶著一種淡漠的神情:“如果方才不是宣未予攔住了我,我的下一斧肯定會更狠。”

“你這樣、可是會讓自己變成殺人凶手的……”

“然而我即使殺了你,也不覺得是殺了人——即使真成為凶手也都無所謂,因為類似的事情,比這還要殘酷的事情,也都——”

水奚咬了一下嘴唇,破裂的傷口滲出一條絲的紅。

“也都做過了。隻不過是你這家夥不知道而已。”

“我之前還沒有覺得你是個禍害,現在——”韓子千咬牙轉向宣未予道:“既然你能把他帶到這個房間裏來、也沒有插手我把他推出去的事情,那麽如果我現在讓你把他殺死的話,你會聽從嗎?”

“很遺憾。就像是我不容許他殺死您一樣,溪少爺同樣是不可以死的——不過不是出於世界的意誌,而是出於我的意誌。我不希望水奚死,因此誰也不能讓他死,很簡單的理由。”

水奚思考了片刻,像是恍然般道:“也就是,出於世界的意誌也好、出於您的意誌也罷,總之不允許奪取性命的,就不會死——反過來,隻要不死,就怎樣都可以嗎?”

“唔。”宣未予停頓了一下,笑道:“很聰明的鑽空子。當然是有限度的,在那個限度之前,我是不會做任何攔阻的。”

“限度……嗎?”

“比如,最好保持著身體的完整度,而且不要到必須要借助著器械行動的地步,也不要讓臉受損。但是——完整也不意味著健康,不是嗎?”

水奚盯著一條腿被他砍贍韓子千,眸子中泛出了一種瘮讓冷光。

“很好——我知道了——”

在旁側饒注目之中,他在韓子千的右側肩膀上,留下了深深的斧痕。

韓子千當然是想要躲開的,一邊的海星卻用觸手卷住了他的身體。

水奚的眼睛沒有眨動一下,將韓子千變為了全身傷痕的狀態,徒了一邊。

他早就知道,心如死灰的自己其實是能夠做出任何殘酷乃至殘忍的事情的。

但是——自己竟然能殘忍到這個地步倒是他沒有想到的。

在一個人身上留下那樣多的傷痕,卻隻覺得,斧子這樣的武器不算太趁手,如果要一把鈍鈍的匕首就好了。

韓子千被疼痛侵襲著的時候,也幾乎被眼前這個表情冷酷的男孩子嚇壞。

雖然他的確是想看到赫連溪扭曲的模樣,但是扭曲到這種地步實在是有些過頭了。

就像是眼前站著的不是溪,而是被其他的靈魂吞沒的誰——

究竟是人變成海星的瞬間,還是由於爆炸呢?

總之,他在那一刻的表情,是那樣的不自然,不自然地甚至讓人有些窒息。

隨即,真的做出了令人窒息的事——

“宣未予,你這家夥——”韓子千抑著喉嚨:“既然如此,請你也把溪變成同樣的狀況吧?”

“同樣的狀態——恐怕是不行呢。雖然他在您的身上留下傷痕的時候沒有超出限度,但如果讓我在他的身上做同樣的事情就超出了我的限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