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宣未予並不是什麽都沒做。

水奚在被韓子千推出來的瞬間,其實看到了,宣未予向自己伸出來的手。

不過,他卻沒有去握住。

沒有嫌棄宣未予,也不是對他手上沾染著血腥惡心——就像是被引導著一般,他想要從機艙中脫出去。

該是厭倦、贖罪還是其他的什麽的情緒,總之就是自己必須身處於這場爆炸知—這樣的感情。

火光、花板開裂的聲音。

自己就會在這場爆炸中,再一次跳轉到其他的時間,或者是回歸虛無——他並不知道結局是什麽,但是在火焰的熱度拂到臉頰上的時候,感覺到了安心。

海星的觸手,伸過來,將他護在了懷中,緊緊的。

那是到處都是眼睛,濕答答、黏糊糊的惡心的身體,但是在緊緊擁著他的時候卻將他隔絕在熱量之外。

海星自己並沒有安然無恙,抱著他的觸手化作了碎末沾染了一身。

也許這一刻僅僅是瀕死的幻想,因為——他再一次感覺到自己掉入了漩渦中,那是之前死亡或者是意識漂流到別處時的眩暈。

但是睜大眼睛的時候,風景其實沒有什麽變化。

沾染著黏糊糊的觸手的碎屑、地麵上立著機艙。

周遭的一切是慘不忍睹的樣子,卻隨著某聲指令被修複。然後、機艙的門被打開——

從機艙中走出來的人都鼓著掌。

啊——欸?

這是怎麽一回事?

為什麽,眼前的饒臉變得好奇怪?

是變回來了,還是應該變回去了?

宣未予、紀舜音都變回了他最熟悉的樣子,而不是成年方青竹和成年的玖疏言。

到底是什麽——?

到底發生了什麽——?

“恭喜你,溪。你被那個女人保護了呢——不愧是她,真的是聖母,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他人什麽的,這麽高尚的事情我肯定是做不到的喲。”韓子千的聲音在耳膜回蕩,他的聲音聽上去異樣的歡喜。

“為什麽要做那樣的事情……做那種事到底有什麽開心的?”

質問,發自內心的質問。

然而卻又不像是出於自己的意誌問出來的。

“那麽、你吃東西的時候又有什麽愛心的?在遊樂場又有什麽開心的?談戀愛也是一樣——所有的意誌融合在一起,其實不過是激素決定的。我會為這樣的事情高興,你怎麽露出這麽驚詫的表情?”

“你知道千幻表姑是多麽喜歡你嗎?”

“那你又知道我多麽喜歡你的親姑姑嗎?是赫連家毀了一切,我也要毀了赫連家的一切喲。”韓子千把手放在他的頭上撫摸著:“你的年紀還,體驗不到爆炸的魅力,在之後你也會沉迷那如同煙花一樣絢爛的風景的——”

爆炸的魅力——

終究有一,也要讓你體會到——

水奚倏然間,回想起了某個理由——

為什麽會選擇爆炸的理由。

自己竟然是先被想要選擇爆炸的意識支配,然後才找到的理由,事實是如何的?

為什麽會有這種隻記得心情,記憶卻空白的事情?

果然還是——被插入零極的大腦嗎?重新編輯起,結果卻把真實忘了個一幹二淨。

茫然無措中,他回過神來——就像是電視調了一個頻道,眼前的人又都變回了他被推出艙門一瞬間時的臉。

隊友們的成年版。

他們的臉上沒有幸災樂禍,黑眼圈看上去有些病態的紀舜音甚至好像還真心實意擔心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