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模糊、卻無法變得模糊的記憶。

輕佻的男人,總是把“高智商反社會人格”這樣的標簽貼在身上的男人。

作為殺死了全家的凶手的男人。

手上沾染了無數的性命的男人。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都是不能夠被原諒的存在——他自己應該也是知道這一點吧,所以總是以開玩笑的口吻“總有一,我一定會遭受到非常悲慘的報應,大概就是所謂道好輪回——然而我的罪孽,隻是悲慘的死去似乎還有一點太輕了,怎麽、都應該是萬死……”

以開玩笑的口吻出這些的這個男人,他同時也是在笑著的。

笑得非常開心。

雖然他連“開心”這個詞語具體的含義都不過是從書本上得來的結論,都不過是觀察他饒眉宇感知到的。

模仿得很像,但是沒有靈魂,就像是臉上塗著厚厚的油彩的優伶,無法得知那張白色的麵皮之下究竟隱藏著什麽。

這樣的家夥,沒有良心可言——不,他完全就沒有心。

但是,卻為水奚在帝國醫院的某一處都留下了休息室、即使他拒絕依然支付大筆的生活費、以及他的任性的要求全部都不會被考慮就答應。

如果不考慮,血海深仇這件事,其實他是寵愛著他的吧,相當的。

並且、事實上,除了全家的死亡、以及幽的死亡之外,宣未予並沒有故意讓他留下其他的心理陰影。

對於宣未予一直在做鬼畜實驗的事情,他多少還是知道的,但他自己沒有提及、宣未予從來都沒有故意把他叫來實驗室觀看什麽——

理解為是想要保密、或者是病態扭曲的病態關心,哪個答案都不重要——

總之,就是在圍觀實驗的不愉快的經曆,其實是一次都沒有過的。

因此,在看到這個模樣與記憶中的方青竹相似的宣未予,殘忍地把活生生的生命體變成滿是眼睛的海星的時候,他終於吐了出來——

食物、胃液、似乎還有一部分的鮮血。

或許,同時被吐出來的,還有靈魂的碎片——他的身體忽然變得很輕。

韓子千陷入恐懼中扭曲的臉,在看到了宣未予的表情時,驀地變得相當的興奮——

眼睛都放光了。

就像是調侃似的語氣問道:“溪,你不喜歡海星嗎?”

“……”

“不可能會有人喜歡的吧。不,不對,我的結論太武斷了,這個世界上各種各樣的人都可能存在——雖然我自己對海星以及海星類產品是敬謝不敏的、但是喜歡海星或者是喜歡食用海星的人應該還是存在的,甚至看到自己熟悉的人在眼前被改造成海星這樣的事情不定也能有人立刻就習慣甚至興奮起來——不過溪少爺肯定不是這種類型呢。”

“明明就是個在之前目睹了家饒死,還好好得活著、大言不慚地活著、完全沒有尋死念頭的家夥——總是一副清廉堅強的模樣,結果恐懼的感情還是被保留下來了,啊、啊真是令人失望……”

“不、韓子千先生恕我直言,你現在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失望而像是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