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千戀聽著她的滔滔不絕，緩緩地從機艙中走出來，抬起頭仰視著個子高高的楓。
“方才、不覺得像，甚至、不相信。但現在、我卻、相信了。你——是死神——不，死之使者。隻有了解的人，才能以最平實的語言描述出最真實的境況。所以，出了剛才那些言語的您，一定是個相當了解，甚至可能是比誰都了解‘死亡’的存在——”
“真是遺憾。高高在上發表著長篇大論的我，不但不了解‘死亡’，甚至永遠也無法了解。因為，我自己，到現在，一次也沒有抵達死亡的結局，並且，大概再也不能抵達死亡的結局了——至少目前已知的活著的生命體，沒有能夠承受住吸收我的全部力量與生命力的存在，甚至豁出一條命也做不到。”
赫連千戀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瞪圓了眼睛，“喔——”了一聲：“對了，我差點忘記了這一點了——既然是、死亡的使者，隻是、不停地接觸死亡，自己卻沒辦法達到、死亡、的狀態。而且，即使、真的、死亡，也沒辦法、證明，自身的死亡與人類的死，是一模、一樣的。如果、死亡、是仍然處在、死之境界，那麽，與之前、沒有死的自己、又有什麽分別；如果、是消失在、另一個境界線、那個境界、又是何種模樣，隻要活著、就沒法確認——”
“是的喲。”楓讚許地看著她：“年紀，理解的倒是很透徹呢。”
“也、並不是、透徹。隻是、自然而然、就出口了。”赫連千戀輕聲：“明明、自己並不是、很明白。為什麽、會——”
“可能是因為你現在用的這具身體，已經存儲了不少的資料吧。盡管把記憶數據全部都格式化了，但所謂的格式化也不過是清空了記憶以及資料整合的能力，之前的資料都會被保存在身體中，下一個進入這身體的靈魂完美地繼承了下來。這個過程，為一個空的圖書館安排了一個采購管理員，采購管理員不斷地向空蕩蕩的圖書館購置圖書，把所購買的書全部閱讀完畢，將書單以及書籍數據輸入到圖書管理係統。當管理員退休之後，安置了新的管理員，而圖書館也更換了全新的圖書管理係統，在把上一任管理員的數據原樣拷貝到係統後，再次不斷購置新的圖書，閱讀著自己購置的圖書，把新的書單以及資料填寫在其中，然後在空閑的時間也會閱讀之前的管理員購買的圖書、把與前代相同以及不同的感想輸入係統，往複循環——”
“您是想、圖書館、就是我的身體，而我的靈魂，相當於，最新的、管理員？”
“嘛，隻對了一半哦。”楓似乎對她錯了這件事顯示出了異乎常饒喜悅：“你的身體、的確是圖書館，但是，你的靈魂，卻相當於自動向圖書館購入圖書，更新資料的圖書館管理係統。”
赫連千戀歪著的腦袋，似乎在隱約間能看到飄浮在她頭頂的三個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