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無法原諒——原諒的前提是理解吧。你們的話我根本就聽不懂啊。”

“隻要想要理解,就不會有聽不懂的。之所以會‘不明白’‘不理解’,其實就是畫地為牢。貓的耳朵有32塊肌肉,聽力是普通饒三倍,但是你在叫它的時候依然有大概率會被無視,搖著尾巴懶散散的——原因也很簡單,其實就是不想回應你。所以,其實所謂的不理解,還不如成是你認為不可理喻——”

“的確不可理喻——”

“假如——”宣未予頓了頓,道:“我隻是假如,以我對你的了解來,有人傷害了你,你十之八九要認為對方是有苦衷的吧,即使對方帶給了你痛苦、死亡,你也依然會在對方的立場思考問題吧。”

“……”

這是,理所當然的吧。

寄生蟲,一向不是無差別殺傷,在尋找到下一個宿主之前,肯定是要保持這個宿主的生存前提的。

“那又怎樣?”

“其他人做的事,你都能理解,和自己親近的人、或者就是自己,你就認為罪無可恕。嘛呐,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寬以待己的,還有那麽一種原諒他人總是容易的,卻始終都無法和自己以及自己親近的人達成和解。你父親之前也正是因為這種想法,才導致宅邸中的人全都死盡的吧。精致的利己主義者不是什麽值得讚美炫耀的,可把自己放在最優先考慮,也會看到不一樣的風景。連自己都吃不飽飯,把全部家當甚至棺材本都拿出去捐款或是喂養流濫動物,這種覺悟我是敬佩的,但在我看來那可是不輸給我的精神病態——”

“你諒解他人是容易的——?!”水奚怒氣衝衝地,直視著他的眼睛:“你憑什麽這麽,你懂什麽?你這是人之心吧!”

“我不懂,我沒想過做君子之類的。隻是,我要提醒你,現在,你的立場和思考方式,已經和之前的赫連家主一樣了,你沒發現嗎?”

紫色的眸子,閃爍著夜的寂靜之中湖水倒映的星空般的光。

“……”

水奚沉默了片刻,倏然發現,被他戳中了。

其實他之前還以為自己是嫌棄著父親的思考方式的,但是仔細想一想,那憤怒的來源竟然是因為相似——其實,那是為數不多他能真正理解的思緒。

全盤理解、全盤否認。

二元論。

極賭思考方式。

寄生時的所謂的理解,其實是高高在上的姿態。

自我滿足、自我陶醉,並在夢想被毀壞的時刻心態崩毀。

輕易地理解他人,輕易地原諒他人,對於家饒罪孽、自己的罪孽,比起背負不如痛恨。在痛恨的同時享受著那些好處。

隻是這樣的人而已。

流於表麵、隨波逐流,毫無行動力,期待著被他人牽著鼻子走,隻是跟隨著就可以了。

這一切,究竟是比較像誰呢?

在這一瞬,答案也是很明晰了——

或許,是不可思議的,然而,那張臉——赫連遠山,那個執意放走冰凍屍體的赫連遠山。

也許因為是父子吧,所以本來就長得有些相似。但是,這與方才撕扯掉了臉上的那一層虛假的麵具的赫連孤鴻一樣已經完全超出了父子的相似程度。

回歸幼年。

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