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那顆頭,遞到了赫連遠山的麵前。

赫連遠山本能地躲開時,他卻按著他的頭,讓他的眸子緊貼著外甥女的眸子——

純潔的大眼睛中,殘存著恐懼、惑慮以及對突發狀況的茫然無措。

曾經漂亮的臉蛋上是一塊塊再也無法結痂的血痕。

赫連遠山的身體更為抗拒,肩膀顫抖著,卻無法從赫連孤鴻的手心掙脫一點點——沒有柯露麗那樣粗暴、也察覺不到太大的氣力,反倒是比柯露麗更加難以掙脫。

“你躲什麽?先是甩鍋,再是找借口,卻不敢麵對自己所造成的果嗎?分擔?不會有人替你分擔的!希望所有人幸福?從放掉了700人開始,你不是就把赫連家的幸福完全丟在外側了麽?自己變得怎麽樣都無所謂,自己的狀況毫不考慮,根本就不是所營—!無私的給予是需要莫大的勇氣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大多數人都做不到。但知道自己該要什麽,適時的索取也是必要的。無法拒絕他饒要求,在自己遇到困境的時候隻是悶著頭一言不發。自我安慰這是一個溫柔的生靈應該做到的——真是奇怪啊,生存明明就不是那麽單純的東西啊,生存是一定需要踐踏其他生命的,也許不是殘忍的形勢,也許是素食主義,就不需要食用蔬菜了麽?如果對著一盆花、滿地的蔬菜奏響美妙的樂曲,它們會成長得更茁壯,也證明它們是活生生的,逃避它們是活物的事實,也就是為了證明沒有壓榨任何事物。把自己排除生命外,甚至把赫連家的生存都唾棄成是醜陋的,造成了這麽多人死亡,你到底是有什麽臉你祈禱、期待?”

赫連千戀的頭,碎成血塊,汁漿血液就留在了赫連遠山的臉頰上,甚至碎裂的眼珠子就粘在他的睫毛上。

赫連孤鴻不再開口了。

可是,他的聲音卻在赫連遠山的顱內環繞著。

叩擊著他的大腦,勒緊了他的心髒。

“啊——”

他發出了聲音,赫連千戀頭顱的碎末就順著嘴唇和牙齒滑入了口腔中,他舌頭僵硬,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啊,感受一下你頹廢的心情,在地上的血鏡照照你這沒出息的樣子。你就會知道,我為什麽會欣賞柯露麗大人——明明我不以他饒痛苦為樂,作為精神食糧啃噬著絕望,卻也絕對不會難過的。但我卻配合她的演技,織就了一場幻象。”

他伸手觸碰了一下柯露麗的胸口。

赫連遠山像是感覺到惡心一樣緊緊抿著嘴唇。

赫連孤鴻卻並不是對柯露麗的肉體感興趣——縱然那是一具最完美不過的肉體,卻也是在人類的層麵。

指尖觸碰胸口,伸入胸口的口袋中,拈出來一遝信。

他將那些信拆開,丟在赫連遠山身前。

赫連遠山強忍著喉嚨的惡心感以及身體的痛感,伏在地上,湊得很近。

那是,給他、給赫連秋深、赫連千戀、水奚以及——整個赫連家死去的饒信。

最上方皆是鮮紅的三個大字——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