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阿爾茨海默病患者一般,他仿佛在一瞬間內就回到了某個時間。存於內心的畫麵,取代了現實,替換。

然而,仿佛是為了提醒他周圍的畫麵隻是大腦自動追溯過去的時間而非現實,顏色完全褪盡了。

耳機中的聲音,卻那樣的清晰。

電視上的畫麵,帶著色彩。

蜷曲在地板上的自己,盯著沒有顏色的手——應該是,屬於孩子的手才對。然而,那雙手卻和現在自己的手腳大別無二致。

抬起胳膊。

胳膊的長度也是。

花板很高——卻不是身高的原因,是花板真的很高,比一般花板要高出一倍多。

所有的,關於童年的回憶,全部、全部都是電視劇上輪轉著的,耳機中的。

畫麵上的,無疑是赫連遠山。

那也是,屬於赫連遠山的童年。

這具身體,繼承了赫連遠山的所有能力,由於無法繼承赫連遠山的記憶,為了讓再生的如同嬰兒的新生體不至於對自身產生困惑,於是就把一個青年人關在閉鎖的空間,按照現實時間不斷播放從出生到成年的錄像,讓其自身以及自身的年齡山生錯誤認知。

到最後,赫連遠山的過去,就變成了被鎖在冰冷的房間裏,看著最初那位赫連遠山的記憶被乖乖地洗腦,對自己存在之事,堅信不疑。

利用這種方法灌注記憶之後,赫連遠山十八歲之前的記憶,也就同樣屬於這具身體了。

等到錄像結束的一刻,從封閉空間出來時。這具身體就徹底變成了,自以為年齡是18歲的,名為“赫連遠山”的存在——至少看起來是這樣的。

然而,這具身體雖然毫無疑問不再是原本的主人——但是,真的是最初的赫連遠山嗎?還是一具繼承了赫連遠山能力,擁有著虛偽記憶的空殼而已?

或許,也可以理解為,是赫連遠山這一存在不斷連續,每隔數年就會失憶一次。然而這樣似乎就更加悲慘了——童年早已遠去,留存下來的真實,隻是,封閉房間閃爍的錄像。

他睜開眼睛的時候,身體躺在並在一起的四張椅子上。頭上懸著手肘按在椅背上的紀舜音的臉。

“喲,醒了哦?是想起來了麽?真實,承受不住昏倒——一直都在胡話呢。雖然你的生死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但我還是有點擔心你現在就死在這裏。以那個女饒個性,肯定以為我是被博士派來的,然後歡歡喜喜向博士求婚。博士呢,也不會對她出我是自作主張的事實,更不會拒絕那女饒求婚——”紀舜音歎氣道:“我倒是不反對、也不討厭博士結婚啦,如果不是那個女人,我應該還能開開心心祝福。但唯獨,那個女人,我不同意。博士本來就是個異乎常饒存在,和那女人結婚的話,想來會朝著奇怪的方向越走越遠的。那樣博士這麽多年以來的努力,就全都變成笑話了呢。”

“你們……到底是什麽時候知道這個秘密的?”

“什麽時候——大概,是在你娶了那女人半年之後吧。也就是這本漫畫第一冊的出版時間。雖然我最初就不喜歡那女人,不過,我也有過,認為那樣的女人不定是為數不多能夠讓博士活得安心的人,所以倒是我瞞著博士,和當時的家主對峙。看他含含糊糊的,我就知道肯定有鬼,和博士了這件事,我們就一直著手在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