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今是幾號來著?

手指拈在桌上的台曆上。

上麵清晰地寫著3082年10月9日。

很清晰,無論是年份還是日期都是相當印刷得相當大。

看不清,非常模糊。

視力沒有受損,甚至剛剛換了一具身體基因完全融合蘇醒視力應該相當強才對。台曆上的圖畫空的一點飛塵都能映在瞳孔,偏偏那樣大的數字極其模糊。

看不清日期,當然也就無從想起,

這一年、這一,究竟是什麽特殊的日子,又發生過什麽值得紀念的事情。

不僅僅是10月9日。

3082也是如此。

每一年、每一、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樣的。

都毫無意義,隻是碎片的堆積,到最後連碎片都不會留下。

一切意義皆無,所以,無法看清。

數字寫得再大,距離瞳孔再近,都沒辦法倒映在視網膜上。

宣未予眯著眼睛,甚至戴上了眼鏡,依然無法辨認數字後歎了一口氣,放棄似的把台曆放了回去。打了個嗬欠,躺在床上。

幹淨的床鋪,卻散發著比醫院更加濃烈的消毒水的味道。

隻要聞著這種味道,就會很安心,能夠迅速地從疲憊中解脫出來。

耳邊吹過的風,化作了人細碎的低語,以及海浪拍打著沙灘的聲音。

血液落在細沙之中,發出廖卻安靜地笑著,宛如幻象。

是誰的血液呢?

又是誰在笑呢?

細碎的低語的內容是什麽呢?他本以為陷入睡眠就能夠看清聽清,結果卻和那些數字是一樣的,都被蒙上了一層黑色的霧氣。

越是緊盯著,黑色的霧氣越是濃重,最後反而把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吞噬幹淨了。

水奚打開冰箱。

冰箱就和公寓一樣的幹淨,幹淨得過了頭——就像是剛買的。

秦玦站在他身後,發出了嘲笑似的聲音:“真是空啊,和素日裏我的錢包是一樣。明知道是空的還打開,你難道是想要做一道拿手菜——油炸空氣嗎?”

“早知道就不把所有的食材留在醫院了。最起碼拿夠今日的晚飯的。”

“不,我和死蝗蟲完全不用吃的,我們在醫院完全吃飽了——那令人作嘔的血液。”秦玦陰陽怪氣地笑著。

他知道水奚對於他們變得不得不依靠血液生存的事情心中有愧,卻故意出來。

坐在沙發上的離秋楓輕嗤了一聲。

黛薇兒坐在他邊策觀察著他。

這個離秋楓雖然也戴著好幾層的手套,但是潔癖卻好像沒有那位那麽嚴重。如果是自己之前認識的那位離秋楓的話,即使是一塵不染的屋子,他也會在自己落座的地方噴上濃度相當高的消毒水,之後還要墊上數層自帶的坐墊套上無菌的塑料膜才肯坐的。

但這位到目前卻沒有看到過他到處噴消毒水的動作——起來,他身上連消毒水的味道都聞不到。之前不是在瘴氣之森、就是在救護車和醫院中還不甚明顯,現在在清淨的屋子中就截然不同了。

還有就是,那位潔癖很嚴重的離秋楓,不僅僅是手上戴著數層防護手套,每做一件新的活計是會不嫌棄浪費的把之前的全部拋掉。現在的這位更換得卻不大頻繁。

他固然不是雲暮歌,確實和離秋楓的感覺更相似。但越仔細觀察的話,也能感覺出,他和離秋楓的差異也不是一點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