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考慮,閉嘴。”宣未予笑吟吟地打斷他,紀舜音倒吸了一口冷氣,捂住嘴巴,一臉擔憂地斜著黛薇兒。

電梯的門打開了,紀舜音把手移下來,“啊”地一聲,宣未予看了他一眼,他又立刻把嘴巴捂住了。

雖然黛薇兒預估到即將呈現在瞳孔中的情形,大概是慘不忍睹的。但看到紀舜音強烈的反應,和進入B9時撲麵而來的血腥味,黛薇兒思考了片刻,在心中默默吟念能夠穩定心智的咒法。

心神穩定下來,她凝視著腳下的地麵。

大理石上滲透著不規則的紅色花紋,竟都是幹涸的血跡凝成的。不過,並沒有像一般的血液一樣泛黑,而是呈現出和大理石同樣甚至更勝一籌的光澤。

她輕輕地蹙了下眉頭,緊緊地攥住了宣未予的手,掌心沁出一點點的汗水來。

攥住宣未予的手是有意的,而掌心的汗水是她凝聚出來的,她卻將一切都偽飾成自然的態度。

“你害怕了麽?”宣未予問道。

他的聲音依舊溫柔,宛如初春柳枝上的露珠滴落在春池中的聲音,一點點漾開。同時也回握了一下她的手。

“不、不害怕,有什麽可怕的?”

她挺起胸膛,聲音乃至睫毛都顫抖著,哪一個細節都能體現出她是在逞強。

“老大,不然還是——”紀舜音像是不忍心似的,但宣未予看向他的時候,溫暖的暖陽立刻凝成了三九的寒光。

紀舜音的嘴唇上出現了一排牙印,牙印上滲出一滴滴的血珠。

雖然不出聲,但是,他的目光中充滿了不甘心,還有一種對黛薇兒的同情。

刷卡、按下指紋,打開鄰一層門。

門的後麵,卻還是門。

之後就像是俄羅斯套娃一樣,不斷地深入,全部都是一樣的風景,黛薇兒一度懷疑該不會讓紀舜音感到恐懼、宣未予口中的人間地獄就是不斷重複著的回轉迷宮吧?因為是不斷重複著的風景,以至於將饒心消磨、逐漸陷入混亂狀態的回轉迷宮?

雖然理論上俄羅斯套娃是可以不斷地展開的,不過最後還是會停留在某一個最的套娃身上。而門也不是無限延展的,終究還是在某一瞬不再是新的門扉。

呈現在眼前的,是玻璃。

澄明的玻璃,圍城了四方形。花板也是透明的、地麵也是,花板上吊著透明的水晶球螺旋上升的吊燈,開著最高的功率的白色的燈光,經過玻璃和水晶的折射,散出了相當刺目的光。

進入到這個空間,才能深切體會到光汙染的危害有多大。

盡管踏入其中,黛薇兒就使用了“視覺加強”的咒法,但卻還是做出一般人反應——用手遮著前額,眼睛眯成兩條細細的線。

“怎麽這麽刺眼?什麽都看不見啊?”

她嘴巴上這麽著,實際上卻早已注意到正對麵,一個被透明的鎖鏈鎖住的女孩。

她是這透明空間中最鮮明的色彩,比燈光經過折射灑落在地麵上彩虹的光點還要更加鮮明。

一個紅色的人。

長至腳踝厚厚的頭發散落在地,是耀目的赤色,而她身上穿著的衣裙,也是赤色——不過這赤色卻有些不正常,不像是染料的顏色。

透過衣衫僅剩的一塊看不清的白色,和她身下的地麵那不自然的赤色的幹涸的溪,黛薇兒看出來了——這原本是白色的衣裙,被血液染成了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