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音、你難道認為人命是靠數字決定的麽?夜之帝國、乃至整個世界有多少億人,無論失去了誰都和森林失去了一棵樹、大海失去了一滴水、沙灘失去了一粒沙子一樣的微不足道。可每一棵樹、每一滴水、每一粒沙子,一定對某個角落的某個存在來,是不可以替代的。戰爭死去了數十萬人,也不會有你的至親受了傷更讓你痛心的——這才是所謂的人性。我們以奪去了某個人生命為代價而得來的研究成果、拯救了全世界,那個人失去生命的結果已定,不是可以相當於我們沒有殺過人了。”

“您——”黛薇兒輕輕地開口。

“怎麽?子?”宣未予垂眸,臉懸在她眼睛的上方:“你是認為我很扭曲麽?”

黛薇兒“嗯”了一聲。

“因為我很扭曲,所以,無法認同我的想法?”

“並不是。”黛薇兒搖了搖頭:“我認為您的很有道理——雖然您很扭曲,但是您的話很有道理,我現在大概是這麽一種想法。”

“嘛,扭曲的人之所以扭曲,是因為擁有著和正常人不太一樣的世界觀。如果能讚同我的法。如果你不是個能夠輕易被帶了節奏的純粹單純之人,應該骨子裏也有某些異於常饒地方吧。”宣未予的嘴角向上挑了一下:“接下來你的反應,我很期待喲。看到,我就能知曉,我是不是又找到同類了。還是比上一個更純粹的。”

紀舜音臉色微變了變,眼神悵然。

他不是宣未予的同類,他很努力,心思卻依然沒能和宣未予相通,甚至理解起來都相當困難,這是一眼就可以看出來的事情。

帝都孤兒院和帝國醫院之中有一條很方便的通道。但是便利性卻又遠遠不如黛薇兒所生活著的時間——再加上帝都孤兒院院長沈單城的模樣,除非時間中還藏有什麽不可告饒大秘密,這裏定是舊的帝國曆3086年無疑了。

進入鱗國醫院後,宣未予和紀舜音抬著擔架進入升降梯。宣未予用脖子上的工作證在最上方的探測儀上刷了一下,顯示層數的熒光按鍵多出了數個。原本最下方是B2,但在他刷過工作證後,在下方多出了B3-B9。

按下了“B4”,升降梯降到鱗國醫院地下。

升降梯門打開,迎麵是一陣冷幽幽的氣息,空氣中浮著一股子濃烈的藥水味。

宣未予試圖朝裏走去,紀舜音站在原地未動,被抬著的擔架輕晃了一下。

“喲,怎麽了,舜音?”

“老大。”紀舜音眨了眨眼,為難地道:“不是好了不拿這孩子做實驗的麽。我不是不相信您,可是B4最裏麵的房間裏沒有實驗品,隻有一些儀器——”

“這孩子被送到帝都孤兒院的時候,隻是帝國醫院的二流醫生做了簡單處理而已。雖然帝國醫院的第二流水平也比一般人高得多,所持有的治療儀器和藥物也還算先進,他的狀況被及時控製住不至於死去,但身體和內髒的破損程度明顯沒有修複完全,還隻能躺在擔架上。除非你現在正在追喜歡肌肉的女孩子,想要鍛煉臂力,不然你還真想抬著擔架帶著他參觀整個實驗室?就算你想要鍛煉臂力,他也未必願意一直躺著吧。”他柔聲:“我的對不對?子?你不想像個廢人似的一直躺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