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前日,沈渭與衛若蘭已經結伴來到林家。孫師爺也推脫開了公事,且到林家做客。林如海設宴在堂中招待。四人坐定,家人便捧上茶來,揭開來,似白水一般,香氣芬馥,銀針都浮在水麵。吃過,又換了一巡真天都,雖是隔年陳的,那香氣尤烈。衛若蘭平日最喜飲茶,且是科舉的過來人,倒顯得淡定。隻有沈渭忐忑不安。林如海吃著茶笑說道:“二位後生都是俊傑,這科考總會中的。今日且不必緊張。”

    孫師爺也笑道:“衛老弟已經是第三次赴考了。想必他比我還淡定。隻是沈家的兒郎,端的是高才,也不知道主考官看得上眼不?”

    沈渭也不答話。隻一心盼望著晌午快到。幾個讀書人說說笑笑,林如海計算著到了午時,這報錄人也快到了。看衛若蘭衣著樸素,唯恐他被人恥笑了去。就讓丫鬟備上上好的衣裳。衛若蘭也不拿林家當外人看待,就脫去元色外套,換了一件天青緞二色金的外套。孫師爺素來與衛若蘭交好,外孫女林舒玉與衛若蘭的事兒,也知道一些。看衛若蘭今日打扮的富貴些了,就取笑道:“若是讓舒兒來看看就好了。”

    一席話,紅了衛若蘭,白了沈渭。想起林舒玉,沈渭的心更亂了,正想說些什麽。忽然林管家來報道:“老爺,報錄人來了!”聽到此言,一行人三兩步走出屋外來,見林家大門前的報帖已經升掛起來,上寫道:“捷報貴府公子衛若蘭,高中會試二甲第四十三名!”這一朱砂大字還未看完,另一個描金報帖也掛了起來,上寫道:“捷報貴府公子沈渭,高中會試二甲第四名!”報錄人也進來賀喜道:“恭喜新貴人!”

    闔家人都愣住了,林如海把二甲的朱砂大字看了又看,念了又念,正在那裏咂嘴弄舌,不防背後兩個後生歡呼雀躍起來,嚇了一跳,也會心笑起來。

    舒玉也同時得到了消息,不過洛蘭說的興奮,她聽得淡然。末了,隻是淡淡囑咐眾人該幹啥的幹啥。繡架上的幾朵牡丹密密縫好,透不過一個針眼。自以為繡工是長進了。再看喜梅的牡丹,繡的足夠能以假亂真。卻是歎服:業餘的比不過專業的。再看看洛蘭,這小丫頭打早就不停地忙活,繡出來的鴛鴦連鵪鶉都不如。卻是明白了:小姑娘也思春了。否則怎麽這麽關心兩位公子中不中舉呢?比她還忐忑不安。

    瑞瓶來喊自己赴宴時。舒玉隻是稍微梳妝了下,就隨著她出去了。一路走來,隻見祠門前尊經閣上掛著燈,懸著彩子。到了後院,偌大的院子擺著一桌酒席。早有雇了的戲子一擔擔挑箱上戲台——好戲馬上就開場了。

    林如海點了一本戲,是梁灝八十歲中狀元的故事。眾人看這戲,再看著兩個新晉貴人,這心裏無不喜歡。後來戲文內唱到梁灝的學生卻是十七八歲就中了狀元,衛若蘭才自嘲一句:“晚輩不如這學生聰穎,卻是晚了整整十年。”

    “這話可就不對啦!”孫師爺看昔日的同僚飛黃騰達,一麵高興,一麵也嫉妒:自己年過甲子,也沒有撈到一個進士出身。不免酸溜溜道:“自古大器晚成,想那沈相公的爺爺,也是四十多歲才撈到一個狀元。衛小弟未免酸人。”

    “二甲也不錯了,入翰林院是沒問題的。不過二位年紀不小了,這到了翰林未免寒苦,還是早些成親吧!”林如涵得了沈倩暗地裏的指示——將舒玉說給衛若蘭——就道:“聽說衛公子與老太太交好,可看得上我那大侄女?”

    孫師爺一聽這話,頓時喜上眉梢:孫女配這才高八鬥,人品難得的老弟。甚得他心。不但不幫忙推脫,反而還試圖說服衛若蘭。衛若蘭心裏像吃了蜜般甜滋滋的,正想應承下來,不料寒光一道射來:沈渭可不是個甘願當空氣的人!

    喜梅正站在一旁伺候著,聞言也吃了一驚。遞了個眼色給瑾兒,瑾兒立即進到廂房去,將林如涵的話傳給舒玉。舒玉現在明白了:不僅是老太太,這沈倩也阻攔他們的交往。說句不靠譜的話:她嫁給沈渭,算是高嫁了。若是嫁給衛若蘭,才是低嫁。而這沈倩終究與她沒有感情,當然不願意看侄女高嫁。比過了嫣玉去。然而,與她有感情的是沈渭。舒玉冷冷吩咐:將這話傳給老太太去,看老人家怎麽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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