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的日光燈晝亮,光線絲絲縷縷傾瀉。他麵前的家夥,仿佛在這一刻,與記憶裏的家夥歸並至一處。臉龐重疊,光影渲染。晚自習教室一片靜謐,惟有紙筆相摩擦的刷刷聲與書頁翻動的嘩啦聲,間或傳來一兩聲桌椅呲啦挪動的聲響。習習夜風從北邊的窗戶吹進來,略微帶著秋的涼意。胥景然不知看了多久,直到家夥的眉頭微微一皺,有轉醒的跡象。他慌忙移開眼,望向泛著沒擦幹淨的粉筆白的軍綠色黑板。他倏然想起自己對商晏的那句話——我隻是陪她走這一段的路。可是忽然變得好貪婪。不想隻陪這一段。家夥活得張揚,恣意,渾身上下都是充滿生命力的朝氣。就是太淘氣了些。不過好在,他治得住。胥景然轉頭重新看向鹿念念。她並沒有醒,微蹙的眉頭已經舒展開了。呼吸清淺,睡得香甜柔軟。他轉回頭,隨手翻了一頁書。費曼-海爾曼定理。描述一個體係的能量對某個參量的導數與哈密頓量算符對同一參量的導數的期望值之間的關係。[1]期望值。費曼的本科畢業論文發表在《物理評論》上,裏頭有一個後來以他的名字命名的量子力學公式。胥景然決定,如果家夥一直待在他身邊,那麽他就努力為她提出一個以她名字命名的公式,就江…lunn吧。他這樣想著,微不可察地彎了下唇角。**鹿念念最後是被巡查晚自習的教導主任老陶拎起來的。她手揉著眼睛,睡眼惺忪,一副還沒睡醒的迷蒙樣。老陶記性好,一眼就認出——這是上個月害他被書本砸的始作俑者之一。“又是你,你這個學生怎麽回事?”胥景然跟著站了起來,眉眼間一如既往地淡然,“老師,是我沒有喊醒鹿念念同學。”因為老陶進來的緣故,此時大半個班級的人都轉過頭來看著他們這邊。老陶尚未開口,齊望也站了起來。“陶老師,鹿念念學習學累了,就隻趴了一會兒。她剛才跟我,三分鍾之後喊她起來,我題做著做著就忘了。”本來晚自習課上睡一會兒,並不是什麽大事。被逮到,頂多兩句就過去了。但是,現在這個場麵,就有點不那麽簡單了。兩個男生為同一個麵容姣好女生站出來話,這件事,很不簡單。老陶抬了抬無框眼鏡,淩厲的目光依次掃過鹿念念、齊望與胥景然。老陶向來秉持公平原則,他可不管你是什麽尖子生、什麽年級第一、什麽滿身光環籠罩的優秀學生。他沉下臉,命令道:“你們三個,都跟我出來。”三班學生伸長脖子,望向後門。老陶去而複返,一臉威嚴:“都看什麽看!”眾人頓時縮頭,扮演烏龜。**政教處。齊望、鹿念念、胥景然依次站成一排,鹿念念C位罰站。老陶嗬斥:“鹿念念,這個名字我記得,上學期高二那個刺頭陸驍就是因為你跟人打架的吧?高三了!你又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