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花梨木的大木桶,裏邊兒熱水滿滿,氤氳的水汽蒸騰嫋嫋,一個麵容英俊的小宦官捧著一條白巾站在一旁。

    時間距離卯時早朝還有半個時辰,小宦官伸手敲了敲澡盆的邊緣,輕聲道:“爹,時候差不多了。”

    “嘩啦”一聲,懷恩鑽出了水麵,整個人赤身**的站著,伸手接過懷天佑手中的白巾擦了一把臉,沒什麽表情,看不出喜怒。

    懷天佑走到一旁又捧過一件寬鬆的大袍,懷恩走出澡盆將大袍披上,幽幽的歎了一聲,佝僂的身軀透著些許疲憊。

    對懷恩來說,這確實是一個很忙碌的夜晚,他也是古稀之年了,與人動了手,又宮內宮外跑了一大圈,就算有功夫在身也實在有些扛不住,更何況白日裏還埋首於案牘之間與外廷的那幫大頭巾們勾心鬥角。

    這是一個忙碌的夜晚,同時也是一個不平凡的夜晚,他確定了一個頗為欣賞的小輩的生死,同時還見到了一個本應已經死去多年的景仰的前輩。

    懷嗯從兒子的手裏接過茶壺,也不用茶杯,對著壺嘴兒直接咕嘟咕嘟灌了個滿,熱水下肚,他才覺得放鬆了許多。

    “這裏不用你了,你去司禮監候著吧。”懷恩從衣架上拿起衣服穿戴起來對懷天佑吩咐道。懷天佑躬身應諾便退了出去。

    慈寧宮外一切如常,朱佑樘和周老太後坐在禦輦上,懷恩、金寶還有眾宮娥太監分前後跟隨左右。

    “怎麽這副樣子,真見了鬼了?”

    “一個鬼,一個半人半鬼。”

    “哦?”很少聽懷恩也會開玩笑,金寶忽然有了興趣:“怎麽回事?”

    懷恩想了想,嘴唇輕碰,卻是不見聲音傳出。這是傳音入密的功夫,他隻說與金寶一人聽聞。

    兩人腳步不停,金寶一開始還聽得津津有味,可十幾步的距離麵色陡然三變,眼睛也瞪了起來:“當真?!”

    懷恩微微點點頭:“如果你不信的話,今晚不妨親自走一圈。”

    “這。。。這。。。”金寶胸膛起伏,麵色略顯潮紅之色,過了好片刻才慢慢平息下來,眼中神色也由喜轉驚再變疑,最後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既然王公已無心於此,咱們這些小兒輩又何必再去打擾。”

    “正是此理。”懷恩點點頭,深以為然。

    兩人沉默著又走了一陣子,金寶似乎又想到了什麽,開口問道:“那小兒輩的武功真如你所說那般?”

    懷恩想了想,答道:“他心神失守,全憑本能行事,而且也沒有取我性命的心思,不然。。。我恐怕接不得他三招。

    也不是壞事,王公當年權傾朝野,最後仍功虧一簣,吉祥公武功高絕仍敵不得三千刀兵,今天再有這一位,與皇上交情莫逆如兄如父,武功比吉祥公尤有過之,隻待能掙脫樊籠或能躋身先天境界也未可知,而他的年紀如今不過十八,金寶公,你可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金寶抿了抿幹癟的嘴唇,搖頭道:“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懷恩歎了一聲:“隻希望他會選一條不同的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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