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到了這時候,村裏就會出現很奇怪的現象。

    啥樣的人家,啥樣性情的人,在這農閑時候的選擇皆不同。

    比如說現在是十月底,距離過年還有將近兩個月,而這兩個月裏,有一個月是臘月,所以滿打滿算從現在開始算起,他們在年前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去做點什麽。

    於是,村裏出現好幾種畫麵。

    一部分有手藝的人,這一個月裏放下了鋤頭,轉而拿起了手藝家夥,十裏八村到處接活幹,幫這家修繕屋頂,幫那家打製桌椅,因為莊戶人家嫁娶的時間通常都定在臘月,所以現在正是忙著打製家具和修繕屋宇的旺季。

    於是這部分人早出晚歸,簡直比農忙時候還要忙,而生活賦予他們的回報自然也是豐厚的。

    另一部分人就是像楊華忠這樣的莊戶人。

    他們沒有什麽能拿得出手的手藝,但是,不管是農忙還是農閑時候,他們關注的重心都在自家的田地裏。

    油菜地,麥子地這些……雖說活計比不上農忙時候,可是莊稼在田地裏生長,總是不能缺人打理的。隻不過因為隆冬即將來臨,莊稼的生長周期變得緩慢而延長,可即使如此,你經常在田地裏待著,幫著拔拔草,澆灌點水,又或者經常過來施肥,又或者給它們覆蓋上防寒防凍的草席和破漁網……

    隻要你用心去做了這些,那麽來年莊稼地給你的回報肯定也是不同的。

    不然,那些大家口中的莊稼‘老把式’是怎麽來的?就是這樣日複一日,兢兢業業的操持換來的經驗和稱讚。

    成功,不是偶然。

    人前的功夫誰都會做,人後的汗水和堅持才是最難得。

    最後一類,就是那些一本正經在家窩冬閑逛的。

    這類人不管是打理莊稼,還是找其他活計方麵,都很隨意,但這也是占了主流的一波人。

    他們天天抄著手在有日頭的牆根底下蹲一排,大山被侃倒,牛皮被吹破,遇到誰家的小媳婦從跟前經過,一個個閃爍著狼一樣的目光打量,膽大的朝小媳婦吹口哨調幾句。

    遇到臉皮薄的,啐一口跺跺腳跑開,他們就放肆的哄笑成一團。

    遇到潑辣的,叉著腰跟他們鬥嘴,各種莊戶人家的葷段子飆得滿天飛,最後被自家婆娘趕來揪住耳朵罵罵咧咧拽回家去,人群也就此做鳥獸散。

    等到明日日頭從東麵起山,這樣的日子又循環反複,直到年關迫近,家裏米糧告急金錢緊迫,到那時他牆根也沒心思蹲了,被婆娘趕著去山裏砍兩車柴禾拉到街上去趕集,多少兌換幾個子兒置辦年貨,又或者打發媳婦回娘家去跟丈人那借幾個子兒給孩子們做新衣。

    可是一旦到了除夕那天,以及接下來的年初六這幾天,他們的口兜裏突然又揣了幾十個子兒,在村口黑鳳家的小雜貨鋪子裏,吆五喝六拉開兩三桌打葉子牌的。

    贏了的嗓門洪亮,神采飛揚,財大氣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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