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孫氏在的這一夜,譚氏倒是睡了一個踏實覺。

    隔天早上,老王家那邊吹鑼打鼓,痛哭哀嚎的送栓子娘的棺木上山安葬,楊若晴則來了老宅這邊。

    不是為了探望譚氏,主要是為了看孫氏,把孫氏從東屋解救回去。

    剛進東屋的門,便看到譚氏坐在床上,孫氏則跪在譚氏身後的鋪蓋上正給譚氏梳頭。

    譚氏梳頭,喜歡用梳子沾惹一些頭油再梳在頭發上,如此梳出來的頭發,確實光溜,幾乎沒有一根淩亂的。

    但是發油那東西,本身就油膩膩的,再加上譚氏不能做到每天洗頭,七八天洗一回在莊戶人家來說就很不錯了。

    又是老人家,所以久而久之,譚氏的頭發上就散發出一股味兒重的油味兒。

    那是新陳代謝的產物,再跟發油發酵之後滋生出來的一種新的氣味,楊若晴不喜歡那味兒。

    所以進了東屋,看到孫氏正在給譚氏梳頭,她直接就站在門口這邊都懶得再往前去了。

    “娘,我過來了的時候,小朵已經在燒早飯了,你給我奶把頭發梳好久趕緊回家去吃早飯吧,峰兒都想你了呢!”楊若晴道。

    孫氏朝楊若晴這慈愛一笑,道:“好的。”

    譚氏聽到了楊若晴的聲音,也道:“晴兒啊,你昨日還說那麽多嚇唬我的話,瞧瞧,昨夜我就睡得蠻好的。”

    “看來啊,這九個道士的法事做得不賴,把栓子娘給超度了,也就不再來折騰我了。”

    楊若晴扯了扯嘴角,道:“那就最好,我娘也可以不用在這遭罪了,娘,今夜你就不用來了,我奶安全了。”

    孫氏笑了笑,沒做聲。

    很快,孫氏就給譚氏把頭發梳好了,“娘,你摸摸看這樣梳成不成?”

    孫氏小心翼翼的問道。

    譚氏邊伸手摸了兩下,眉頭皺了起來。

    “這兩邊不在一條線上,一邊高一邊低,不好不好,這邊拆掉重新梳。”譚氏道。

    孫氏便把不達標的那邊發髻拆下來重新梳。

    楊若晴看得有點不爽,正要開口,孫氏察覺到了,趕緊搶先出聲對她道:“那啥,晴兒啊,你去幫你奶舀一盆溫水過來,等會梳好頭後你奶該漱口洗臉了。”

    楊若晴站在那裏,不想動,孫氏便朝她這裏使眼色。

    楊若晴撇撇嘴,隻得走到洗臉架邊拿起那隻瓦盆去了趙柳兒他們的灶房。

    趙柳兒年前就懷孕了,這會子還沒顯懷,在灶房燒飯鍋上一把鍋下一把,利落得很。

    不時還要照看一眼在邊上玩耍的鴻兒。

    瞧見楊若晴拿著一隻眼熟的瓦盆進來,趙柳兒便笑著道:“給奶打水吧?盆給我,瓦罐裏早上剛燒的熱水。”

    楊若晴道:“還是我自己來舀吧,你懷了身孕,還是盡量當心點,起身的時候悠著點兒。”

    趙柳兒站在一旁笑著道:“沒事兒,我身子骨強健。”

    “對了,是三嬸在給咱奶梳頭吧?”她又問。

    楊若晴道:“是啊,老太太都那把年紀了,眼也瞎了腿腳也不利索,你說這每天都待在屋子裏,她還對自個的發髻要求那麽高。”

    “哎,女為悅己者容,她這是要梳給我爺看麽?隻可惜,我爺不一定能欣賞啊……”

    聽到楊若晴調侃的話,趙柳兒也抿嘴笑了。

    “前段時日都是我給她梳頭的,一早上也是梳了拆,拆了梳,能一步到位讓她滿意,實在是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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