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耗盡一生都在為一個完美的結果努力,付出。

    可她得到了,擁有了,才發現,最難的是怎麽把這個提前達到的目的守住。

    因為這中間,有太多變故,是她根本始料未及的。

    她一次又一次地奢望他愛她,不是她貪心想要得到更多。

    是因為她突然發現,愛是枷鎖。

    她需要這一把枷鎖,把厲庭深牢牢鎖在身邊。

    她愛他,不一定留住他。

    而如果他愛她,就像她對他一樣,一定不會輕易離開她。

    可這把枷鎖隻鎖住了她。

    鑰匙捏在他的手裏,隨時都可以抽身離開。

    患得患失,像個神經病一樣。

    車廂裏一陣安靜,夜風中的冷意像是帶著密密麻麻的針刺,遍體都寒的刺骨。

    “葉清秋。”良久,厲庭深緩緩開口,聲音似乎被寒風催的結了一層薄薄的冰,微微僵硬。

    “做人不要太貪心。為什麽一定要執著那一個字,除卻矯情之外,它沒有任何意義。我們和那種東西放在一起……是互相侮辱。”

    矯情?

    互相侮辱?

    是,他們,侮辱了愛這種東西嗎?

    胸口像是被撕開一個大洞,冷風一股一股地湧了進去,連心血管的血液都仿佛結了冰。

    她的神色有些恍惚,眼神空洞的看著他的臉。

    “非要用這種直白話把我拉進現實裏嗎?男人的嘴,果然還是用來騙人最好。”

    哪怕他騙她,給她編織一個滿是謊言的夢幻世界,總好比他把她拉進現實用刀子一次一次地在身上刺好太多。

    “我騙你,你不會信,我又何必自取其辱。”

    葉清秋扯了扯唇,腿被風吹的又僵又麻。

    “好像的確是,似乎你做什麽,在我這裏,你都是錯的。”

    厲庭深突然再一次捏緊了她的手腕,“我們有太多在一起的理由,更有很多我不會離開你的理由,不是隻有那種東西才能把兩個人捆綁在一起。”

    他俯身過來,拉住了她身側的安全帶,“坐好,我先送你回家。”

    葉清秋突然摁住了他抓著安全帶的手,一雙漂亮的眸子有些許迷茫,還有大片的嘲弄。

    “的確不是隻有那種東西才能把兩個人捆綁在一起,比如愧疚,責任,還有……救命之恩。”

    厲庭深漆黑的長眸倏然沉澱下來,天寒地凍的像是在醞釀一場無聲無息的暴雪。

    就連長眉下的眉骨,都像是帶了寒霜的刀劍,冷冽又鋒利。

    “你一定要這樣咄咄逼人嗎?葉清秋,是不是無論我說什麽做什麽,在你這裏都已經給我判了死刑?”

    葉清秋緊緊抓著抱枕,裏麵的高檔絲絨被捏成一團。

    “聽起來我更像是一個昏庸的判官,什麽都不清楚,斷章取義就輕易給人判死刑。”

    “可是厲庭深。”葉清秋閉了閉眼睛,輕輕吸了一口氣,“也許就是因為我昏庸,所以哪怕你花心思騙我一次,我也可能會選擇赦你無罪。”

    “你覺得這樣虛偽的生活有意思?”

    葉清秋扯唇淡淡笑了笑,搖搖頭,“我也覺得沒意思,大概隻是一時犯了矯情罷了。”

    “我還要趕著回去吃飯,你有事就去忙。去找涼絮兒是嗎?我就當你去跟殷睿爵他們喝酒聚餐了。”

    她最後一把把剛剛微合的車門徹底打開,寒風更是大麵積的湧了進來。

    她一隻腳尖先著地,另一隻受傷的腳卻因為剛剛的急刹車經曆的疼痛再也不敢落地。

    她用力扶著車門,不讓自己的行動有絲毫破綻。

    一旦被他看出些什麽,大概他也隻覺得可笑,說矯情,還真是矯情的不是一星半點兒。

    厲庭深冷冷看著她的舉動,密不透風的眸子像是暴風已過,沉默又荒涼,寸草不生。

    “你幾次三番把我跟涼絮兒牽扯到一起,無論怎麽說怎麽做都無法改變你心中似乎早已經根深蒂固的認知……現在想,既然我在你心裏已經是這種糟糕的印象,不如我真該冷靜下來好好考慮一下我是不是真的喜歡涼絮兒,或者……真的跟她試一試。”

    葉清秋剛剛站穩的身子突然一震,猛然抬頭看向正冷笑著看著她的男人。

    “既然你執意要在這裏下車,我似乎說再多也沒有用。”

    他探過身,伸出長臂拉住車門,視線從她緊握著車門邊緣的手上掠過,揚到她印著霓虹燈以至於看不到她煞白的漂亮臉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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