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慕紫蘇忽地想起肖賢離開時她才十九歲,過了這麽久,也不知自己可有變化,於是她要麽對著銅鏡觀察自己半天,要麽整日問觀音奴。

顧修緣打趣她,“變了。”

她緊張兮兮,“哪裏變了!”

“變得更好看了。”

“哼,大師兄越來越油嘴滑舌了。你都而立之年了,還這般不著調。”

“某人都是別人的婆婆了,也整日為非作歹。前些日子烈火門還請我去赴宴。我一去,他們掌門便抓著我的手,跟我吐苦水。說是你派水月齋大量複刻了人家老祖宗傳下來的孤本秘籍,你還美其名曰別吃獨食,不利於九州發展。”

“誰讓他們派內奸來偷你寫的坐忘論譯本,要麽光明正大的來拜師,三階門派都能來虛心請教,他們烈火門一個五階門派怎麽就那麽高貴?”

“就是就是,偷學都能被人發現,丟臉。”

顧修緣看向躺在樹上,翹著二郎腿的觀音奴。樹下臥著那隻名為‘團團’的上古凶獸饕餮。五年前還是個整天黏在慕紫蘇身後的小尾巴,現在已經能一個人單挑一個八階門派了。

不知怎的,分明她才十三歲,顧修緣總覺得她有一種慵懶冷酷的豔美,不著調的薄情,生人勿進的疏離感,卻唯獨粘著慕紫蘇。無論身高還是功法都超了同齡人一大截,不愧是魔尊的孫女,十三歲的她已經是精金五階了。

她不僅容貌長得越來越像慕紫蘇,連功法也是。觀音奴原本是個劍修的好胚子,被慕紫蘇帶的也用起了拳法,下手陰狠毒辣,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整天吊兒郎當的和慕紫蘇廝混在一起,為禍九州。

顧修緣聽說過她的遭遇,雖然觀音奴現在不似從前愛笑,可一定比過去更快樂。因為她遇到了慕紫蘇和肖賢,便可以肆無忌憚的做起了自己,不必再刻意討好任何人。

觀音奴元氣滿滿的從樹上躍下,一屁股坐在了饕餮團團青藍色毛茸茸的背上,高貴驕傲的饕餮獸抬起眼皮斜睨了她一下,繼續睡了過去。

她一襲鵝黃色的短衫,肌膚雪白無暇,烏黑的長發上係著雲商緞帶,肩頭打著把月白色的油紙傘,那其實是一把傘劍,名為藏星傘,是唐清絕親手所製的,扇骨都是用九州最昂貴且珍惜的材料製成,可惜好好一把傘劍,被她隻當遮陽來用。

她壞笑著揚起一邊的細眉,道:“饕饕婆婆,今天我們去禍害哪家門派?”

慕紫蘇摸著下巴認真的想了想,“星宿派怎麽樣!聽說他們又對百姓們做著強買強賣的勾當了!不知有多少人因為他們失了祖祖輩輩留下的田產!”

“就這麽決定了!”

倆人一拍即合。

顧修緣無奈,“且慢,我說慕掌門,莫非你忘了前些日子開會時的事兒?”

顧修緣看她半張著嘴一臉迷茫的樣子就知道她肯定又在神遊。

事實上,雖然長生宮背靠離恨天,可離恨天總歸不是名門正派,顧修緣認為長生宮如果想名正言順的打天下,麵子上要和四禦帝君過得去。於是顧修緣打算讓他們的掌門大人去拉攏拉攏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