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紫蘇笑嘻嘻道:“那你問問她,敢不敢來救你。”

罷,幾個人便打算出地宮。

可走著走著,漆黑的通道裏突然傳來了一陣斷斷續續的吟唱聲。

唐清絕聽到這個童謠後,突然止住了步子。

慕紫蘇不解的看向他,“怎麽了?前輩。”

唐清絕突然折返,順著歌聲尋去。慕紫蘇等人愣了一瞬,也跟了上去。

一個巨大的牢籠中,癱坐著一個人。她一襲血衣,滿頭白發十分淩亂,絲毫沒有往日的驕傲,那曾白皙如月華的肌膚,如今也隻如老婦一般滿是褶皺,她閉著雙目,麵無表情的哼唱著輕盈的曲調。歌聲戛然而止,她癡癡的笑了笑,又輕輕的動了動幹裂的嘴唇,發出蒼老喑啞的聲音,“靈山衛,靈山衛,幾度夢裏空相會……”

是武皇。

原來她沒有死,隻是……瘋了。

她突然劇烈的咳嗽著,體內的疼痛讓她彎下腰,青黑色的蛆蟲順著她黑色的膿血流淌了出來。她仿佛不知痛楚一般,還在咯咯的笑著。

“阿兄,你何時陪月兒玩呀……”

慕紫蘇望向唐清絕,不知他此刻在想什麽。

半晌後,唐清絕走過去,單手劈開了鐵籠,將武皇從裏麵抱了出來。武皇已經雙目失明,根本不知抱著她的人是誰,可也許這個懷抱太過令人安心,她就像個安靜的孩子,不哭也不鬧。

回到唐門後,慕紫蘇將毒九陰交給了毒師追命後,她便急切的跑了出去,看到唐驚羽抱著武皇坐在高高的樹幹上,微風拂過,將兩個饒白發吹得飄揚起來。

慕紫蘇剛想什麽,肖賢卻拉住了她,作了個噤聲的動作。

唐清絕哼唱著那首曲子,輕輕拍撫著她骨瘦如柴的身子,好像是在哄她入睡一般。那個時候,她剛剛出生還未睜眼,的唐清絕就是這樣抱著她。

他這一生,手染鮮血,都是為了嗬護好她。他那麽孤高,卻把所有的溫柔,都給了她一人。

武皇安心的靠在他的胸膛上,嘴角勾勒出一個寧靜的笑容,似乎還在喃喃念著,“阿兄……”

歌聲戛然而止。

“月兒,阿兄帶你,回家了。”

一道冷光閃過,鮮血,順著唐清絕手裏的龍牙匕首滑落了下來。

武皇瞬間沒了氣息,腦袋毫無生氣的垂在唐清絕的臂彎裏。她的手即便已經枯槁如柴,可唐清絕握在手心裏時,依舊覺得如她時一般綿軟。

“阿兄,月兒錯了,月兒不該不聽你的話,不該爬那麽高的樹,阿兄不要不理我啊……”

——那是他聽到,她最後的話。

慕紫蘇知道,武皇功力盡失,即便解了她身上的蠱毒,她也活不長。唐清絕不想讓她再受折磨。

他親手殺了這個他最疼愛的,又背叛過他的妹妹。

也許,他從未恨過她。

唐清絕將武皇的屍體埋在竹屋旁,因為她時有個願望。

彼時暮春時節,七歲的她枕著他的腿,躺在枝幹上,吃著糖葫蘆,“阿兄,以後你會不會娶妻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