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賢沒有回答她,隻是離她不遠處坐了下來,目光望向前方的雲海,輕聲道:“你以前,當真那般照顧我麽。”

慕紫蘇心裏一慟,不由然攥緊了衣角,頷首道:“嗯……”

也不知咋回事,她突然靈光一現,激動的道:“其實,其實我是個男孩子!我從體弱多病,師父怕我夭折,便把我當個女孩來養……所以……我……”

完她就後悔了,這種很傻的謊話,肯定是騙不住師父的吧……

肖賢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又轉過頭,輕描淡寫的“嗯”了一聲。

好像對她是男是女這件事,漠不關心的樣子。

但對於慕紫蘇來講,既然他這樣將所有女子拒之於千裏之外,那如果她是男孩,應該能親近他一些了吧……

肖賢沒有接她的話茬,問她,“你叫什麽。”

這大概是這幾日來,他第一次同自己這麽多話,慕紫蘇心裏算是有點開心,趕忙道:“我叫饕饕!”

“饕饕……?”

——是啊,你取的名字,都忘了麽。

肖賢輕輕的笑了,笑得那麽好看,像山裏百年一放的雪蓮。

“還真是有趣的名字。想必,你就如傳聞中的凶獸饕餮那般愛吃吧?”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食量確實大……聽我師父,我三歲時一頓飯就要吃十個饅頭。我每次都怕把家裏吃窮,可是師父能養得起我。”她一直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師父對我可好了,所以我長大後發誓,要拚命對他好,要陪著他,保護他一輩子。他是我這一生,最最最愛的人。”

許是被慕紫蘇的話有所觸動,肖賢的眸子裏也暈染著如月華般的光亮,他微微垂眸,從容緩慢的道:“世間難得這樣師徒情深,這幾日在長生宮,我怎不見你師父?他去哪兒了?聽最近你遇上了勁敵,接連重傷,你又同他情深義重,他怎麽忍心袖手旁觀?”

慕紫蘇聞言,一動不動的看著他。

——他去哪兒了?他就在這兒,可就是不認得我了。

“你哭了?”

肖賢從懷裏掏出月白色銀絲手帕,遞給她。

其實之前他對她冷漠時,她還沒那麽難過,頂多算鬱悶。可現在他越是這樣關懷,眼淚越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肖賢恍然,“難道尊師已……!抱歉,我不該提及。”

慕紫蘇差點一口氣嗆過去,哪有咒自己死聊啊!!!

“沒有!他隻是出去了……他過幾就會回來。”她強弩出一個笑容,“他一定會回來的,他隻要有饕饕的地方便是家。即便是要幾十年,一百年,我也會等他回來。”

他凝望了她半晌,而後彎起一個笑容,“你這孩子,倒是有趣。”

兩人緘默許久,肖賢忽然脫下了身上寬大的袍子,披在慕紫蘇的身上。

“看你擅這樣重,當心受涼。”

師父還是這樣溫柔啊……

肖賢望著遠方,道:“過去,多謝你了。”

慕紫蘇搖搖頭,悄悄的在心裏。

——是我要謝謝你,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