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紫蘇看他的目光裏,再也沒有了曾經的炙熱。她也沒有向過去那樣,歡呼雀躍的撲進他的懷裏。

肖賢應該知道,以後也不會了。

韓醫仙道:“我一直很好奇,先生將你養大,你把他當作什麽呢?父親嗎?”

慕紫蘇搖搖頭,“即不是嚴父,也不是慈師,那更不是兄長。肖賢,就是肖賢。”

獨一無二。

肖賢對她來講,是一個懵懂女孩,對男子所有最美好的想象的凝聚,性裏對美男的向往和喜愛。所以慕紫蘇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她時候曾把喜歡師父當作埋在心底的秘密,是提起來就會害羞得往師父懷裏鑽的那種。

她會讓李嬸兒給她抹紅嘴唇,擦黛眉石,綰驚鴻髻。梳妝打扮時,她藏起來不讓他看,李嬸兒笑嗬嗬的喚她到肖賢跟前兒來,她還害羞的揪著門簾,不敢出來。

“快讓先生瞧瞧,這是誰家的娘子,生得這般玲瓏剔透。”

肖賢笑眼彎彎,給她一把抱了起來,“是我家的娘子啊。”

慕紫蘇滿臉通紅,將臉埋在他的頸窩裏。

那時沒有仗劍江湖,野心勃勃,問鼎九州,隻是想成為師父的心上人!可那時慕紫蘇覺得縱然師父寵著自己,他隻是把她當孩子看,師父有師娘,是不會喜歡自己的,他肯定隻把自己的那句‘等我長大後,師父要十裏紅妝娶我過門!’當作童年戲言。

所以,她最愛和肖賢玩的一個遊戲,便是她拿一塊紅布蓋在自己頭上,讓師父來掀蓋頭。她每次從掀起的蓋頭裏看到師父溫柔的笑顏,都那麽開心,靈巧的大眼睛裏閃著比陽光還要燦爛的光芒。

那時,她默默期待著,希望以後有朝一日,芙蓉兩麵開,豆蔻二月初時,能掀起自己紅蓋頭的人,她看到的人,依舊是他。

可是回不去了。

日落傾城,塵世間染著一片豔麗的金,慕紫蘇把眼淚吞進肚子裏。

再也回不去了。

翌日,送走了韓醫仙後,慕紫蘇正要問顧修緣坐忘論進展得如何時,看到樹林裏,顧修緣一個人在啜泣著。她快步走過去,關懷道:“大師兄……你……在哭?”

顧修緣忙擦幹眼淚,轉身道:“沒有,沙子進眼睛了而已。”

“胡!你就是在哭——你怎麽啦?失身啦?”

“……”

顧修緣臉色變得有點難看……

慕紫蘇覺得隻有失去貞潔這件事對顧修緣才是最致命的打擊。

“我……我委實是心疼先生啊!”

“師父?”慕紫蘇大驚失色,“難道他失身了?!”她捂著嘴噗哧笑了一聲,“是誰這麽不開眼。”

顧修緣覺得自己快演不下去了。

突然間,他扶著慕紫蘇的肩膀正色道:“紫蘇姑娘!你當真一點都不在乎先生嗎!”

慕紫蘇被他嚇著了,茫然的眨了眨大眼睛,道:“你這是怎麽了啊……他能有什麽事兒啊?反正我跟他這麽多年,隻見過他坑別人,沒見過他吃過虧。”

顧修緣抽泣道:“是啊,先生雖是身患重病,可大事兒上從未含糊過,你可知曉,這都是因為什麽?”

“難道不是因為即便他腦袋壞了,可老謀深算都烙印在了骨子裏麽。”

顧修緣痛楚的歎息,搖了搖頭,盯著她的眼睛道:“你可還記得,洛英要引你入局,給你下藥之事。”

“怎麽了?”

顧修緣痛心疾首,劍眉緊蹙,道:“那,先生為了讓自己可以暫時清醒,服下了我熬製的藥。你可知曉,這藥引子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