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紫沒想到平日裏最溜的小嘴,最甜的笑容都使不出來了,隻會幹笑。他竟尷尬地跟自家的兄弟相對無語起來。

    此時已入了秋,秋風起,寒風凜冽。與包裹嚴實的第五紫不同,第五子一身衣裳並不合身,風一吹就灌進衣裳裏頭,他冷得嘴唇發紫,哆哆嗦嗦地抖動起來。

    第五紫立馬脫了外邊的白裘衣給對方套上,也不說話。

    不過對方身形太過消瘦了,他自己本也是身形纖細的人,他這身快不合算的衣服掛在其身上竟也快要掉下來。

    第五紫不自覺地走了上去,笨拙地想要替人把帶子係得更緊些,卻不知碰到什麽感到一陣略帶潮濕的溫熱。

    他顫抖著手,上頭已覆蓋上一層鮮紅。

    第五紫張了張喉嚨,發出一陣如同小獸哀嚎的聲音。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叫,為什麽會這麽……難受?

    他有些茫然地想道,他不是來這找自己的兄弟麽?他在哪裏?

    他應該待在最溫暖的屋子,嬌蠻地不肯穿過一季度的衣裳,扯著乳母的袖子要糖吃還會……甜甜地喊他哥哥。那麽這個人又是誰?

    穿著一身破爛衣裳,瘦得隻剩一副骨頭,眉眼含喪,了無生趣的人是誰?

    他的胞弟,第五子。

    為什麽會這樣?

    第五紫不知自己怎地下意識往後邊退了兩步。

    對方抓著披在肩頭的白裘衣,似乎愣了下,他試探著抓起一角送到第五子紫跟前。鮮紅的血液糊在白裘衣上,如同冬日的紅梅點點落在一片雪景當中。

    第五紫愣愣地看了眼那角鮮紅,似是終於忍受不住一樣,轉身一溜煙跑了。不過數步的路程竟磕磕絆絆,幾次都要摔倒在地,最終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小院裏。

    “什麽嘛……”沙啞的童聲忽然響起,不自覺用幹淨的那隻手擦了擦已經染上血跡的白裘衣,不知道在想什麽。

    “那個王八羔子給開的門……”含含糊糊的聲音傳來,語氣零落,似是有些語無倫次的感覺。

    男孩麵色一變,連忙朝著後頭的院子跑去。不料動作還是慢了,對方當即看到了他,因為那件白得鮮明刺目的白裘衣。

    “小兔崽子,是不是你?!竟然敢跑出去?你活膩了不是?看來昨天給的教訓還不夠,啊?”

    第五子昨天已經挨了一頓打,他傷口都沒找到藥治。若是再來一回,他說不定就要死了,這次可不一定有什麽好心人給他藥。

    男孩兒掙紮不休,意圖從這個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手上掙脫出來。但一個幼兒又怎麽可能拚得過一個強壯的成年男人?自然是失敗了。

    對方抓著他的領子耀武揚威地揚了揚,一把扯掉他身上的白裘衣。

    “又是從哪兒偷的?這衣裳不錯……可惜你不配!”

    不配——

    雪白的裘衣重重落在地上,沾了血塊和塵土,被男人踩過,兩個身影一腳深一腳淺地朝著中間的院落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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