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屏四下朱闌繞,簇簇遊魚戲萍藻。

    簟鋪八尺白蝦須,頭枕一枚紅瑪瑙。

    六龍懼熱不敢行,海水煎沸蓬萊島。

    公子猶嫌扇力微,行人正在紅塵道。

    正是春光最豔的時候,天氣晴朗,萬裏無雲,太陽一早出來,上午的時候就酷熱難行,大名府的南門出去了幾批奇怪的隊伍;公孫勝稍微晚一點,但是公孫勝坐在馬車裏,很快就趕上了這支隊伍;眺望著馬車外的挑夫與太平車,公孫勝著實有些頭痛,車窗開著,燥熱的風從垂簾間吹進來,剛好吹在他的臉上。

    從車窗裏一路看過去,竇鑒的障眼法毫無用處,從太平車的車印與挑擔人的腳步來看,生辰綱就在中間防守最薄弱的隊伍裏,但是海青珠在哪裏,公孫勝已經沒有一點把握,可能在竇鑒等人身上,也可能竇鑒另外安排了人攜帶。公孫勝對竇鑒很熟悉,當然看得出竇鑒是個什麽樣的角色,不會低估這個人。

    身為名捕,竇鑒不但武功高,反應快,而且足智多謀,要對付這種人,絕不能有一點疏忽,更不能犯一點錯;因為,竇鑒這樣的人,是絕不會給你第二次機會的。不過公孫勝一點也不著急,他對晁蓋有信心,隻要自己提前與晁蓋見麵,就能定下辦法,憑著智多星吳用的頭腦,一定可以找到一擊命中的時候。

    公孫勝到了這個年紀,早就不認為應該靠運氣成事,運氣好的人,隻不過是能夠把握機會而已;十裏長亭、二十裏長亭、三十裏長亭,北京大名府的長亭似乎成了公子王孫消暑的地方,行人和客商根本沒有歇腳的機會,都被攔在長亭外的太陽光下,與長亭裏的陰涼、水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過了三十裏長亭,人家漸少,行路又稀,公孫勝吩咐車夫快馬加鞭,往濮陽而去,不一日,到達濮陽境內,就看見赤發鬼劉唐還在官道旁那個離十裏長亭不遠的村頭酒店;這是晁蓋買下的一個聯絡點,原來就是為了打探消息,酒店門口溪水環流,繞進後麵的村落,溪水旁一排槐樹,葉子焦綠,在陽光下,不透過一絲光線。

    一抹斜陽映照,更增了幾分蕭索,酒店旁的大槐樹下圍著一堆男男女女,正聽著一個瘦削的老者在說書,老者的年紀與公孫勝差不多大,穿著洗得發白的長袍,在碰著木板說書,說的好像是西遊記的段落:“那座山正當頂上,有一塊仙石。其石有三丈六尺五寸高,有二丈四尺圍圓。

    三丈六尺五寸高,按周天三百六十五度;二丈四尺圍圓,按政曆二十四氣。上有九竅八孔,按九宮八卦。四麵更無樹木遮陰,左右倒有芝蘭相襯。蓋自開辟以來,每受天真地秀,日精月華,感之既久,遂有靈通之意。內育仙胞,一日迸裂,產一石卵,似圓球樣大。因見風,化作一個石猴,五官俱備,四肢皆全。便就學爬學走,拜了四方。目運兩道金光,射衝鬥府。”

    入雲龍公孫勝把馬車停在溪邊,帶著車夫走進劉唐的小酒店中,在一張飯桌旁坐了;劉唐長得一身黑肉,紫黑闊臉,鬢邊一搭朱砂記,上麵生一片黑黃毛,實在不像個做生意的樣子。小酒店裏沒有一個客人,看見公孫勝入座,劉唐也隻是端出一碟蠶豆、一碟拌豆腐,一碟鹹鴨蛋,和一大盤不知道在那裏買的豬頭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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