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十國,是唐朝安史之亂後藩鎮割據的延續和擴大,連年征戰,土地荒蕪,人煙斷絕,荊榛蔽野。大量的百姓不得已遁入空門,一方麵導致人口銳減,另一方麵,不事稼穡的佛門子弟越來越多,後周顯德二年五月,周世宗柴榮昭告天下,“非敕賜寺額者皆廢之”,一年之內,廢寺院三萬三百三十六,隻留下寺院二千六百九十四所,僧尼六萬一千二百人。

    若是按照廢留寺院的比例,柴榮等於一下子從寺廟裏還俗了上百萬的僧人尼姑,更不要說三萬座寺廟裏的財產和良田,還有大批在寺院服雜役尚未剃發的行者與依靠寺廟田地生存的佃戶。柴榮是為了政權和兵源著想,但是在佛門的眼裏,柴榮就是搶掠佛門財富的惡魔,朝野都是各種版本的傳說與胡說。

    淨悟禪師擺擺手說:“老衲明白,施主不用多言,多謝施主解答疑惑,若不是大殘譜已經燒掉,定讓施主一睹為快。請隨老衲來,禪房已經安排好了。”

    楊誌不知道淨悟禪師所說是真是假,但是那種迷惑心誌的玩意不看也罷;淨悟禪師並沒有因為知道答案而放下包袱,一路上反而緊鎖著雙眉,看起來更像是滿腹心事。楊誌跟著走到一個門廊下,一排四間禪房,一開始接待楊誌的那個僧人正站在中間的一間房門前,迎上來說:“師父,齋飯準備好了。”

    淨悟禪師沉吟著說:“諸餘罪中,殺業最重,諸功德中,不殺第一。德順,這是寇辛崖寇施主,你一起來吧,我們到放生池看看。”

    看樣子淨悟禪師平日裏很少接待香客,德順和尚立刻答應一聲,跟在淨悟禪師身後,一起朝前麵走去;放生池就在回廊的盡頭小院裏,一杆青竹,幾間草棚搭建的廚房餐廳,比起前麵的禪房更加簡陋;楊誌心頭一動,忍不住看看割開小院的那道內牆,要是沒記錯,內牆的那一側,就應該是剛才自己尋找石碑的房間。

    放生池裏隻有兩條魚,一條銀魚,一條青魚,都是一般的大小,三寸見長,在清澈見底的水裏遨遊。淨悟禪師望著兩條小魚,問身邊的德順和尚:“你還記得暴斃的兩位施主嗎?”

    “記得。”德順和尚愣了一下,表情有些無奈說:“葉淩天施主來自中條山梵蓮寺,歐陽無曜施主來自江州重玄寺,前後相隔半年,沒想到都是寺內呆了五天吐血而死。孟州的名醫和仵作都來看過,兩人都是練功的時候走火入魔而死,師父買了這兩條魚來放生,金山寺因此香火大減,就是江湖人物都敬而遠之。”

    楊誌心中一緊,他很明白德順和尚最後一句話的含義,自己在這種情況下貿然而來,在淨悟禪師眼裏那就是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淨悟禪師把自己當做第三個葉淩天來對待。楊誌笑笑說:“沒想到黃河這邊也有銀魚,真是難得。”

    淨悟禪師點頭說:“施主確實見多識廣,這後麵的銀魚是當年佛印大師從洞庭湖來的時候帶來的,在他老人家眼裏,天下都是放生的地方,但是在老衲眼裏,也隻有這放生池,才是聊以安慰的所在。德順,你帶寇施主去用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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