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玄沒有理會正在進化的槐樹，他隻是看著被掛在樹枝上的蘇振晨。
半晌之後，他忽然問了一句：“你明白了？”
蘇振晨身體一震，目光重新對焦，落在了楊玄身上。
“我……”他口中吐出了一個字，卻沒接著說下去。
“看來你是真的明白了。”楊玄歎了口氣。
“我……”蘇振晨臉色變化，從蒼白到殷紅，從殷紅到青黑，曆經數度變化之後，又重新回到了蒼白。
“原來如此！”他喃喃自語，失魂落魄：“原來，我不過是別人的傀儡。”
楊玄點點頭：“明白就好！有什麽打算？我是說……遺言。”
失去力量的蘇振晨已經無法保持靈魂的完整了，他即將消散，神仙難救。
黑暗之神以不知名的手段，將他的靈魂保存了百年，此刻他失去力量，一直保護他靈魂不消散的力量也隨之消失。
“沒什麽遺言了吧！”蘇振晨苦笑，費力的將手上的屍心玉解了下來，向楊玄丟了過來。
屍心玉並沒有丟多遠，就開始下落，卻被一根纖細的樹枝撿起，送到了楊玄身前。
“開啟屍心玉的方法，刻在內側！”蘇振晨的眼神已經飄向了遠方，眼神迷茫。
楊玄微微一看，在烏黑手環的內側，果然有一些細小的文字。
將屍心玉戴在左手腕上之後，楊玄看著蘇振晨，又問了一句：“還有什麽話要說的。”
“能將那副畫還給我嗎？”蘇振晨並未收回目光，依然看著不知名的某個地方，臉上像是有一絲微笑。
楊玄毫不猶豫的將那副畫送到了蘇振晨麵前，展開。
蘇振晨收回了目光，癡癡的看著畫中的人，眼角有晶瑩閃過。
皇宮、廢墟、黑色的槐樹、蘇振晨、畫卷……
構成了一副詭異，卻又充滿淒美感覺的新的畫卷。
不知為何，楊玄忽然覺得，自己像是又回到了那個山崖上，山崖的對麵，飛流直下三千尺。
意氣風發的蘇振晨單膝跪倒在赤足，卻白衣勝雪的人麵前，雙手捧起……
這一副絕美的畫卷啊！
楊玄感歎，然後揮手。
赤焰漫天燃起，像是作別的晚霞，映亮了半邊天空。
火焰之中，似有一聲歎息傳出，牽出一個虛無縹緲的謝字。
槐發新枝，卻依然是黑色，像是燒焦了的思念，歪歪扭扭的，從密密麻麻的刺下生長了出來。
楊玄卻從那燒焦了的黑色中看出了一抹新綠。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幻覺。
但那舒展開來的，一片片像是黑玉一樣晶瑩剔透的槐樹葉子，卻絕不是幻覺。
槐樹不但長出了新枝，竟然還長出了新的葉子。
終於不再是光禿禿的樹幹子了。
楊玄感歎了一句，然後伸手摘下了一片黑色的樹葉，放入了口中。
“呸呸！真苦！”他罵道：“不能長的甜一點嗎？”
槐樹動了動身子，好像是在說：“不能！”
“唉，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啊。”楊玄搖頭，感歎，然後問道：“你說是不是？”
他像是在說給自己聽，又像是在對這虛空發問。
但片刻之後，卻有一個淡淡的聲音回答了一個字：“是！”
虛空開裂，楊玄的身後出現了一張血盆大口，鋒利的獠牙閃著寒光，一口將楊玄就吞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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