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個人裏，六個來自四家銀行，市建行、市工商行和市農行及城市信用社。還有五人來自四個單位，分別是賣鋼材的、賣水泥的、賣石子的和賣沙子的。
大家都是王九旦的債主，抱著同樣的目的而來，或來看看王九旦還撐得住撐不住，或直接來結帳要錢的。
大板台上，擱著一份授權書和一份協議書。授權書，王九旦授權金雲飛全權處理他的債務，協議書，合作發展銀行為九旦建築工程公司債務托底。
可都坐下好一會了，煙抽了一根，茶喝了半杯，大家都在觀望，誰也不主動開口。
金雲飛卻耐不住了，他打開抽屜，拿出三包香煙，一包是軟中華，兩包是紅利群。
“小劉，你給各位討債鬼分煙點煙，別讓他們的破嘴閑著。”
小劉應了一聲，想笑但忍著沒笑，因為金雲飛自己抽三十幾塊的中華煙，遞給她的卻是十幾塊的利群煙。
農行的楊行長笑道：“小金，真有你的，我們好歹也是客人啊。”
“客人個屁。”金雲飛毫不客氣，“老楊，在我眼裏，你們就是一群不識好歹的討債鬼。我就是自己好煙好茶，給你們破煙破茶，我就是要氣死你們。”
大家紛紛笑罵。
建行的吳行長笑道：“小金，你小子欺負人，太欺負人了。”
“老吳啊，我拿現在這個情況打個比方，你會不會生氣？”
“你小子，一慣是狗嘴不吐象牙的。你說，我不生氣。”
“老吳，現在好比是一個大家庭的家長，偶然的得了病了。他的兒孫們認定，這個家長要死了。於是便紛紛來見家長，要分家長的財產。”
老吳聽得吹胡子瞪眼，氣得不行不行的，“我們不是來分財產，我們是來收錢的。”
金雲飛樂得不行，因為老吳把自個當“兒孫”了。
大家都在笑。
老吳這才明白過來，一邊笑，一邊罵金雲飛忒壞。
“老吳啊，不就一千萬貸款嗎，張會計，給他開轉帳支票。高行長，給他轉帳。”
“等等。”老吳忙從椅子上起身，急道：“我還沒想好，小金，你先等會。”
金雲飛笑道：“老吳，知道你們建行有點破錢，但你要想好了。失去王九旦這個大客戶，你的破錢就會變成臭錢。到適當的時候，我再在工業區號召號召，讓大家都不跟你建行打交道，你的臭錢就會變成死錢，老吳你和你的建行就隻能喝西北風去。”
老吳苦笑道：“這家夥，威脅我啊。”
金雲飛轉向一位長相憨憨的中年人，“老董，你一個賣破沙的，你來瞎湊什麽熱鬧。沙子最不值錢了，王九旦就是公司倒閉了，也不會欠你的錢。再說了，你三分之二的產量都由王九旦包銷，你想幹什麽啊？不做生意了？要回家抱著老婆孩子熱炕頭啊？”
老董是林海市人，那裏盛產沙子，在王九旦父親辦工程隊時，老董就是沙子的提供者。
老董不急，老董憨笑，老董是跟金雲飛一起吃過飯的。
“雲飛，我跟他們不一樣。我發誓，我是來到澤穀後，才知道九旦公司出事了。不信，不信你問張會計。”
張會計點著頭道：“老董說得沒錯。兩天前王總就跟老董約好，讓他今天過來，把上半年的帳結了。”
金雲飛噢了一聲，“老董，好人啊。老董你過來，不要跟壞人坐在一起。小劉，給老董換好煙好茶。張會計，馬上給老董結帳。”
辦公室裏又是笑罵聲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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