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安安用力地抿了抿唇,低垂的雙眸因為腦內紛雜的思緒輕輕轉動著,嗓子裏就像堵著什麽東西,不上不下地卡在那裏。

    苦澀在喉嚨裏越積越多,好似要將她徹底淹沒才肯罷休。

    “我沒事。”沉默許久,雲安安搖了搖頭,唇角有一抹苦笑:“隻是有些意外,我媽媽一開始非常想要個女兒,但後來或許是心態變了,覺得女兒並沒有那麽好,所以向上天祈禱,願意用她的命換我不是個女兒。”

    雲舒畫的願望,隻實現了一半。

    她的確是個女兒,但還有個時清野。

    大抵是前麵累積的溫暖和感動太多,忽然便墜落到懸崖底,讓她有些適應不過來。

    霍司擎用略微粗礪的指腹輕輕擦掉了她臉頰上的斑駁,緩聲道:“不要用眼睛看耳朵聽,用心去想,你覺得你媽媽真的不喜歡你嗎?”

    雲安安眼睫顫了顫,“可她一開始就不希望我出生。”

    不明緣由的不希望。

    “先看這個。”霍司擎將桌上的那疊資料拿起來,遞給雲安安。

    雲安安接過來,懨懨地垂眸掃向上麵的內容。

    海上遇難商船、心願得償、交易貢品、毀約的代價……

    零碎的字眼映入雲安安的眼眸中,讓她本就被水霧浸染的雙眸越發朦朧,透著濃濃的不解之色。

    她的目光落在最後一張紙上的“鮫姬”二字上麵。

    鮫姬,不似海妖塞壬有著天籟般的歌喉,以歌聲誘惑航海者使航船觸礁沉沒,食他們以果腹。

    傳聞鮫姬隻會回應逆境中人的祈禱與懇求,並與其訂下極不合理的生死契約,但哪怕不合理,人當時為了活下去,都會選擇簽訂。

    契約自此以後會深埋在此人的血脈中,延綿世代。

    “這是什麽?神話故事嗎?”雲安安吸了吸鼻子,甕聲甕氣地問,“懂的回應人祈願的,那不是許願池裏的王八嗎?”

    撒幣就能許願那種。

    霍司擎禁不住輕笑一聲,狹眸掠過一絲無奈,“紙上的內容大抵都是你媽媽一個人的猜測。”

    “猜測?她在猜測什麽?”雲安安把目光轉移到了麵前的那些被泡壞了的書籍上,疑惑地蹙起了細眉。

    她媽媽……好像還挺喜歡看這個天馬行空的怪談故事的。

    “她在猜,”霍司擎的嗓音沉了下來,與此同時身後的窗外忽然掀刮起了一陣狂風,樹木傾倒。

    他卻未曾停口,逐字逐句地道:“當年那艘遇難的商船上隻有你曾曾祖父活了下來,是因為什麽。”

    忽然間,雲安安心口一陣狂跳。

    緊閉的窗戶將外麵狂風怒號的聲音遮擋得嚴嚴實實,一室靜謐。

    聯想起這疊資料上的內容,雲安安連忙擺擺手,不知是在說服霍司擎還是在說服自己:“不可能,這都什麽年代了,建國後不許成精啊。”

    千年王八萬年龜的,許願池裏的小王八成精了她倒還信。

    這什麽?

    鮫姬?

    那是現實裏該有的生物嗎??

    說完後,雲安安糾結地抿了抿唇,抬眸看著略帶笑意的霍司擎,“……我也不是信了這個故事,就隻是好奇,我曾祖父當年是怎麽活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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