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隨著噩夢潮退後被一同藏匿在心髒深處的驚恐和無力,再次衝破心防,肆虐無盡。
入眼觸目驚心的血泊。
嬰兒發乎本能的脆弱哭泣聲。
一天天孕育著,卻無能為力把留下的悔恨。
所有的畫麵如同編織而成的荊棘囚籠,把雲安安死死的網羅在其中,碰不得,動不得,稍稍念及便是近乎椎心刺骨的疼在心髒不停蔓延……
孩子……
“安安?”
低啞而急迫的嗓音像是一雙有力的大手,猛地將雲安安從那片漆黑可怕的血和哭聲裏帶了出來。
她睜著空洞麻木的雙眸,仍有些分不清眼前的是夢境還是現實,嬌軀更是冰涼緊繃,不知在驚懼什麽。
霍司擎眉宇不易察覺地皺起,極力忽視掉心裏那抹鈍鈍的痛楚,緊接著長臂一伸,將她勾入了懷中,另一隻手輕撫著她的腦袋,低聲道:“沒事,我在。”
懷裏的人兒依舊沒有動靜,就像是失了魂魄般,雙眼都沒有焦距。
“別怕。”霍司擎緊摟著她細細顫抖的身子,薄唇抵在了她的發頂,狹眸猶如夜一般深濃,毫不見底。
被重複的噩夢囚困折磨了整整一周的雲安安眸光微動,腦海裏是那些不斷重複回想的畫麵,深刻而殘忍,卻無論如何都停止不了。
堆積得越來越深的痛苦和悔恨像是翻卷的狂浪,頃刻間就把她淹沒在了深黑的水下。
伴隨而來的哭聲起初小而細,到最後在男人的輕撫安慰下,哭聲越來越放縱,仿佛要將連日來的痛苦一起哭出身體裏一般聲嘶力竭。
不知過了多久,哭得一抽一抽的人兒終於是睡了過去,小臉上滿是可憐的淚痕。
霍司擎的絲質睡袍上也洇濕了大片的水漬,胸膛上仿佛還殘留著方才她抽泣時留下的顫動和疼痛,久久不散。
他抬手抽了張紙巾替她擦拭幹淨小臉,繼而下床去換了件睡袍,才回到床上,重新將她攬入了懷中。
小家夥睡得也不太安穩,時不時抽嗒一下,打個小小的哭嗝。
每每她一有動靜傳來,即便再小,都能將他巍然冷靜的心池徹底攪碎。
她懲罰了自己,也是在懲罰他。
……
翌日。
雲安安醒來後難得的感覺到一陣神清氣爽,就好像身體裏剛經曆過一場洗滌般,輕鬆又舒暢。
這大概是這陣子以來她休息得最好的一天了,前天雖然被霍司擎折騰得沒有做噩夢,但身體裏潛留的疲憊感卻怎麽都無法抹去。
不像今天,一起來她便覺得天又亮了,自己又行了!
雖然在霍司擎麵前情緒突然崩潰讓她覺得有點丟臉,不過隻要她嘴夠硬,那就一切都是夢遊的鍋!
懷著這個想法,雲安安淡定地吃完了早餐,然後親自送景寶去幼兒園,才開去了雲醫館。
經過一夜的發酵,流感特效藥在帝都內掀起了一陣不小的波動,刻在瓷瓶上的“當天服用當天見效”八個字,也頗讓人津津樂道。
但因為其產量限製的緣故,隻有帝都的人能享受到特效藥的優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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