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腰牌已經被挖了出來,一些錦衣親衛還在做著掃尾,其餘的錦衣親衛,則將這些先前堆放在這裏的腰牌進行重新整理。

    鄭霖一直跪在那兒,他娘沒讓他起來,他就不能起來。

    也正因此,鄭霖清楚地看見劉大虎帶著十多個錦衣親衛,手拿冊子,正一個一個地進行著比對。

    旁邊的錦衣親衛,則將比對好的腰牌,用一塊絹布包裹,再整齊地堆放在一個個的大箱子中。

    事先的準備工作可謂極其細膩,這些東西,都是在靜海城內置辦下的,而當時……城池還在被圍攻。

    所以,那會兒自己親爹一邊喂著金魚一邊還能思量著這個。

    高台下,劍聖抱臂而立,風徐徐吹過他的衣衫,似是感應到自家徒兒的目光,扭頭向這邊看來。

    鄭霖記得師父曾和自己過,這做人,本該重信守諾,但底下,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多少?

    師父更是,他爹,是其這輩子所見的,最重信守諾的人。

    也因此,雖然心裏已經有些服氣,但嘴巴上和一些肢體動作上依舊會習慣性地表達出些許排斥的世子殿下,在他爹出:他隻是順帶著滅國的這句話時,

    世子還真就信了。

    還真不是刻意地想要表露什麽亦或者是想要彰顯什麽,

    一切的一切,就是這般的理所應當。

    他想把這為其赴死的八千袍澤給挖出來重新安置,可路途不好走,乾人設關立卡。

    所以,

    既然乾人不給他方便,那他就讓乾人徹底方便掉。

    上京附近兩三個郡的乾軍地方軍,已經被激得主動向上京靠攏過去,以哥他們為代表的各路兵馬外加三邊的鏖戰,早早地就已經將戰火燒到了乾國的“四肢百骸”。

    相對的,眼下上京城周邊這一圈,反而格外安全。

    鄭霖雙手撐著身下的板子,

    他曾疑惑,

    疑惑幹爹們為何會一直待在親爹身邊,

    疑惑師父這樣的人,願意住自家隔壁,自家親爹一出門,師父就跟著一起;

    疑惑於自己的娘親,

    為什麽會選擇這個男人,從而生下了自己。

    這種疑惑,伴隨了他很久;

    伴隨著這次陪著自己親爹一起入乾,他其實依舊沒有找尋到確切的答案,因為漸漸的,答案好像已經不是那麽重要了。

    劉大虎上前,跪稟道:

    “王爺,腰牌已清點完畢,安置妥當。”

    王爺點點頭;

    劉大虎起身,默默地退下。

    王爺的目光,先看向了高台供桌兩側立著的三麵大旗。

    一麵,是黑龍旗;

    一麵,是靖南軍軍旗;

    一麵,則是他鄭凡的王旗。

    當年,就是在這三麵軍旗之下,上萬鐵騎,為自己開路,用最直接最蠻橫最原始的方式,為自己趟開了一條血泊之路。

    總有一些事,總有一些人,能在你的記憶深處,留下不一樣的印記。

    在那一日之前,

    鄭凡對所謂的黑龍旗,其實沒有太多的感觸,更多的,隻是對老田曾許下的那對這麵旗幟的承諾。

    但那一日之後,

    八千燕地兒郎,用他們的血肉,將那麵黑龍旗,浸染進了這位大燕當代軍神的心底。

    哥讓我發誓,這輩子不得放下這麵旗。

    因為當你一直舉著這麵旗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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