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後的雨勢,變得無比奇怪。

    撤軍那一晚,下了一場大雨;

    七八日後,又下了一場更大的雨,而這一場雨,已經浸潤了屬於冬季的刺骨之寒,尤其是對那些穿著甲胄的士卒而言,這段時候,最是難熬。

    還好,

    還有對手的鮮血,可以讓自己感受到真實的暖意。

    新一輪的攻勢,依舊沒能打破楚軍的阻攔,楚人引以為傲的步軍軍陣,在這幾日,徹底展現出了風采。

    野人軍騎兵穿鑿,下馬步戰,用了各種方式,但楚軍的陣線,依舊堅若磐石。

    苟莫離坐在一塊石頭上,喝著水囊裏的水,附近不少帳篷內,也在燒著水,但大部分士卒在此時已經顧不得晉東軍的軍律,開始隨意地取水喝。

    至於食物,因後勤是最早被截斷的,所以也呈現出了短缺的情況;

    可以,

    現在形勢極為不利。

    而根據哨騎的反饋,東西兩側,楚國皇族禁軍、昭氏軍等等各路楚軍,正在有序地向這邊進行擠壓,謝渚陽那個老東西,也在南邊慢慢地推進。

    野人軍現在,就是一頭困獸。

    剛剛結束了一場很是簡短的會議,有將領提議向東麵進行突圍,以期獲得王爺主力的接應。

    但苟莫離直接否決了這項提議。

    “我軍自範城出,是貼著齊山山脈向南的,按照地勢來,南北至古越城,路倒是好走,是中低兩側凸起的地勢。

    當然,和西邊的齊山山脈比起來,東邊的地勢,也算是相對平坦的,可也依舊是水澤山穀密布。

    我軍現在保持著建製,可以繼續嚐試向北打通回去的路,而若是選擇向東走,騎兵將失去一切優勢,而且還將麵臨來自楚國皇族禁軍的分割絞殺;

    到時候能夠突圍出去多少,就很難了,而且這建製,是必然會被打散的。

    最重要的是,王爺以及我晉東的主力確實是在東邊,但隔著太遠,遠水解不了近渴。

    邀之幸,真突圍出去了,怕是也就剩些散兵遊勇去見王爺了,何必?”

    “這就是你否決這項建議的理由?”坐在苟莫離身側的劍聖問道。

    “是。”苟莫離點點頭,“真的很難。”

    “哪裏難?”

    “你剛來的那,不是那倆臭子在造我的反麽?這是最難的地方。

    我是怕瞎子的,而王府以及軍中的很多製度,也是他設計推行下來的。

    這支軍隊,是我建立起來的不假,王爺也給了我很大的權柄不假,但大的製度和規矩在那裏擺著,除非我鐵了心地為造反做準備,否則很難真正意義上完全掌控這支軍隊。

    或許,這也是王爺讓你過來的原因吧,他也知道我的艱難,整個晉東,甚至整個大燕國,在軍中,真正能做到言出法隨大自在的,也就隻有王爺他一個人而已。”

    “所以,你這是在叫屈?”

    “是,也就隻能跟你埋怨埋怨。”苟莫離又喝了一口水,抬頭看著雨勢,老爺依舊沒想停的意思。

    “行軍打仗的事,我不懂。”

    “您隻需要懂得保護好我就行。”苟莫離馬上接話。

    “但我並不覺得你有危險。”劍聖道,“你也沒對我去隱藏什麽。”

    “話可不能這麽,我這人呢,是見過風浪的,刀架脖子上也能做到不眨一下眼,但保不準萬一倒黴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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