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不是沒有出巡時入住臣子家的先例,事實上,是有這個傳統的。

    除了那種東南西北“狩”的,那條件局促一點,簡單一點,敷衍一點,情有可原;

    正常情況下,天子出巡入住誰家,那麽,這就是天大的恩榮;

    基本上是天子前腳剛進門,後腳原本這座府邸的主人家,全部降等為奴,小心翼翼地伺候著。

    也就在平西王府,敢把天子一家當作尋常的走親戚來正常招待。

    皇帝也謹守做客之道,除了幾個尋常使喚習慣的太監宮女,其餘隨行人員,全部被安置在了王府外麵。

    可以說,天子身邊現在除了魏公公以外,連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這也是一種灑脫,聖駕都已經進王府了,禁軍都丟望江西邊沒跟過來,在這王府裏,你跟前再擺什麽大內侍衛又有個什麽意義?

    倒不如將聖駕的安全,全都交給王府來負責。

    別的不提,就安保方麵,皇帝對平西王爺素來極有信心。

    所以,瞎子真的就這般直接走了進來,門口站著的倆宦官之前得了吩咐,也沒做阻攔。

    皇帝正坐在亭子裏看著太子的字,且,微微皺著眉。

    太子的字,很好看。

    運筆靈動快捷,筆跡瘦勁,至瘦而不失其肉。

    皇後看了這字,不住地誇讚寫得漂亮。

    但皇帝,卻不滿意,可偏偏這不滿意,又不方便直接宣之於口。

    自家兒子這字,怎麽著都和那姓鄭的,有點像。

    孩子模仿父親,本就是一種本能,太子寄養在王府一年,模仿自己的幹爹的字體,也很好理解;

    可偏偏鄭凡練的字,和大澤香舌一樣;

    鄭凡上輩子知道的字體,就這麽點,自己用鋼筆練過,這輩子需要練毛筆字了,自然就把熟悉的那個拿過來抽空練練;

    對於一個武夫丘八出身的軍功王爵,王爺的字,能寫成這樣,當真極為不錯了。

    但皇帝就是覺得自己兒子練的這一手字,看似筋骨在內,實則充斥著一種嬌柔刻意,尋常文人寫這一手自娛倒是還成,帝王寫這一手字,失了磅礴大氣不說,還容易自我垂憐固步自封,格局,小了。

    不過,這些話皇帝自是不可能對王爺說的,沒這個必要,但若是說的話,王爺怕是得感慨一句:到底是皇帝懂皇帝。

    瞎子進來時,魏忠河微笑著迎了上去。

    王府通稟的人,到這裏,也就可以了,自是不可能直接去與皇帝說話。

    恰好,皇帝此時目光也轉了過來;

    瞎子的特征還是很明顯的,皇帝當即開口道;“讓先生過來。”

    魏忠河讓開了。

    瞎子徑直走入亭子,向皇帝和皇後見禮,原本,他和四娘一樣,身上沒掛官職,不過四娘現在是王妃,瞎子他依舊是“草民”,行禮時,也就可以簡單很多。

    隻不過,絕大部分草民,實則沒這般的傲氣。

    皇帝打斷了他的禮,示意其坐下。

    隨即,又示意皇後帶著太子先行避讓。

    太子臨走前,很認真地向瞎子行禮告辭。

    雖說名義上,平西王才是太子仲父兼太子太傅,但實則太子的文教老師,是瞎子。

    上一次燕京奪嫡時,瞎子沒去京城,而是留守。

    所以不像阿銘樊力他們幾個,和皇帝見麵的次數那般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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