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涼茶。”

    劉大虎將剛續好涼茶的水囊送到了自己父親身前。

    “嗯。”

    劍聖點點頭。

    父子倆,其實已經很習慣這種在軍中的相處模式了。

    劍聖拔出塞子,喝了一口,溫熱的;

    涼茶不一定得是涼的,因為它注重的是入口後的回甘和清冽,再加上裏頭擱了糖塊,甜絲絲的,當作飲品喝,很不錯。

    畢竟,這世上喝茶的人很多,但真正懂喝茶的人,其實不多,大部分喝茶的人,是拿來作待客之用的。

    劍聖正準備將龍淵的劍鞘再擦一擦,卻看見自己的兒子很是鄭重地跪伏在了自己麵前。

    雙手於身前相疊,

    認認真真地磕了三個頭;

    “做何?”

    “爹,兒子有一請。”

    “說。”

    “明日突圍之戰,請爹,保護好王爺,護送王爺出去。”

    “爹知道該怎麽做。”

    “請爹,不要顧念兒子,請爹,以王爺為重!”

    劍聖的目光一凝;

    他不會認為這番話是鄭凡讓劉大虎來對自己說的,他鄭凡再怎麽樣,也不至於沒品到這種地步;

    但也正是因為他清楚,這話是自己兒子的肺腑之言,才讓自己這個當爹的,心裏更為抑鬱。

    劉大虎抬起頭,看著劍聖,

    笑道:

    “爹,兒子的腰牌,也丟進坑裏了嘞。”

    劍聖看著自己這個兒子,

    一時間,

    他有很多話想說,卻又不知到底該如何說出口。

    說你傻不傻,要去替那姓鄭的賣命?

    但你可以說一個人傻,難不成先前跪伏在地上,敲打著胸膛大吼著“願為王爺效死”的近萬甲士,都傻麽?

    “爹知道了。”

    “謝謝爹。”

    劉大虎笑了笑,心滿意足地走出了帳篷。

    劍聖歎了口氣,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龍淵;

    打第一次胸中懷劍開始,他就在思考,這輩子,到底是為什麽而活,又到底是為什麽而死。

    其實,

    他已經有了答案,不是在剛才,而是很早以前,就已經找到了。

    這個答案,沒有普遍性,隻適合於他自己。

    那就是:

    活得自在,死得心甘。

    他如今就是在踐行著這個準則,所以,又有和理由,去阻止自己的兒子,同樣踐行這近乎相似的準則呢?

    姓鄭的是在欺騙他們去送死麽?

    不,

    姓鄭的沒這般做;

    他是堂而皇之、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們,他要活下來,所以,需要你們,為我去赴死;

    而那些士卒,那些丘八,卻心甘情願地願意為他這般去做。

    連自己的兒子,也是如此。

    劍聖曾和苟莫離一起喝過很多次的茶,以前,也沒少和北先生聊聊天;

    他們二人身上,其實是有一種相似的感覺。

    比如苟莫離曾在雪原上,用星辰和未來,凝聚出了一支忠誠於他的野人軍隊;而瞎子,自盛樂城起,就一直在為一尊“人間神隻”造勢、鋪墊、塑像。

    可偏偏,那姓鄭的,看似做的事情目的是一樣的,卻是截然不同的方式。

    很多人,竭力去偽裝,一層層的遮掩,隻為了那見不得光的貪生怕死;

    而這位,

    卻是站著高呼:本王,貪生怕死。

    說不上來,這到底是什麽感覺,奇怪嘛,又他娘的理所當然。

    劍鞘,

    不擦了;

    龍淵隨手一丟,落在了地上。

    劍聖身子後仰,雙手趿拉在地上;

    他能想象得出來,要是自己最後選擇救了兒子,沒顧得上救那姓鄭的,那自己這兒子,很可能直接為那姓鄭的殉了。

    自己能阻止一時,又豈能阻止一世?

    後悔啊,

    早知道就該早早地帶著家小,搬離出去,找個山清水秀之地好好過過安生日子,憑他虞化平這三尺青鋒,護一家老小這一世平安,很難麽?

    扭頭,

    看向帳篷一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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