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睡了一覺的黃公公醒來後,聽到了侍者的匯報。

    什麽話也沒說,用了一些粥後,倒頭又睡了。

    既然旨意已經傳達了,王爺也伸手接過去了,那自己的使命,就算完成了。

    黃公公很看得開,因為現在除了看得開,他啥也幹不了。

    盛氣淩人的去嗬斥平西王為何懈怠於皇命?

    或者哭啼啼地抱著平西王的大腿喊著王爺快快出山為陛下解憂吧!

    亦或者拿一把刀架在自己的脖頸上,威脅王爺說您再不出兵咱家就死在你麵前!

    第三個選項直接可以排除了,

    因為王爺的回答大概是:

    哦,那你死吧。

    故而,

    黃公公側了側身,側臉枕在手臂上,很快又打起了鼾。

    上次奔襲範城時,黃公公身邊有一位經驗豐富的校尉,他告訴黃公公,當部隊停下來時,不要想東想西,也不要緊張彷徨,因為這沒什麽意義,那該做什麽?抓緊時間多睡一會兒。

    …

    接旨後的第一天,王府毫無動靜;

    接旨後的第二天,奉新城毫無動靜;

    接旨後的第三天,整個晉東,依舊毫無動靜。

    黃公公自燕京城來,自然清楚,因梁地的一場大敗,整個燕晉之地,此時都陷入了一種焦慮情緒之中。

    原本晉東軍民是樂得看熱鬧的,你們越是急,我們就越是安逸,但這會兒,連帶著晉東軍民也跟著焦慮起來。

    在這種焦慮氛圍之下,

    黃公公收到了王府的邀請,

    王爺要攜一眾妻、子前往郊外踏青。

    踏青的時節,其實早就過了,但夏日的風景,其實才是真正的水嫩。

    今兒個天氣晴朗,有些風,陽光的燥熱曬身上經過那風一吹,也就不顯得灼人。

    隨行的人不多,至少,對於王爺該有的排場而言,顯得過於簡單了一點,連王府的錦衣親衛這次都沒跟著過來。

    但,劍聖,來了。

    一處河邊,

    貔貅悠哉悠哉地帶著一眾馬老弟散著步,趁著那邊的王爺沒注意到這裏,故意抖了抖身子,亮出了自己銀燦燦的甲胄。

    另一側,眾人席地而坐。

    天天和太子這次沒有忙著去練射箭和打獵,而是很乖巧地坐在一旁。

    四娘和公主坐在一起,柳如卿在一側調配著冰飲子。

    劍聖斜靠在樹下,龍淵就擺置於身前,頭戴一鬥笠,遮著光,許久沒動了,怕是已經睡著,在其後頭,徐闖躺在那兒,眼神望天,似乎有些心事。

    阿銘和卡希爾坐在一起,薛三帶著戴立湊過來蹭酒喝;

    樊力正在河裏抓魚,劍婢坐在樊力的肩膀上。

    劉大虎、鄭蠻倆人在旁邊拿著漁網準備著,

    陳仙霸嘴裏叼著一根草莖,瞧著眼前這群像是長不大的孩子,但眼睛裏,卻泛著躍躍欲試的光芒,就差喊出來,抓魚,讓我來啊!

    陳道樂與何春來坐在瞎子身後,正襟危坐,不時盯著瞎子剝橘子的手速。

    黃公公彎著腿,站在邊緣,沒坐。

    平西王本人,雙手撐於身後,時不時地看看自己的妻子們。

    太子看向黃公公,

    黃公公假裝自己沒留意到太子爺的目光;

    隨即,

    黃公公又抬起頭,看向太子;

    太子有些慌亂地低下頭,也似乎是沒看見黃公公的目光。

    天天看了看身邊的太子弟弟,又看了看黃公公,有些奇怪地摸摸頭,隨即,從兜裏拿出了兩塊桃酥,分給了太子弟弟一個。

    更遠處,

    站著小張公公和趙成趙公公,倆公公宛若雕塑一般,矗立在那裏。

    該說話的人,不說話;

    想問話的人,又不敢問。

    似乎,真的就是來吹吹風,來賞賞景。

    這時,

    河麵上出現了一條小舟,小舟上坐著一個白衣中年文士,文士身邊,則有一俊朗佩刀男子立在那兒。

    小舟的出現,是意外;

    樊力停止了摸魚,背著劍婢默默地走到岸邊,拿起了斧頭。

    陳仙霸發出一聲低喝,左手握拳猛拍了一記自己胸前的護心鏡,右手拿起流星錘。

    這是薛三為其鍛造的兵器,在得知三先生是兵器方麵的行家後,在親兵營裏一向眼高於頂的陳仙霸罕見地纏了薛三三天,連三爺上茅廁都跟著,以這種極為潑皮無賴的方式,求得三爺幫其設計打造了這件兵器。

    三爺本是最不耐這種煩人事兒的,但奈何就是他也能瞧出來這少年郎是有大機遇的,不出意外,正常地再長個幾年,必然是猛將的模板,也就捏著鼻子幫了。

    在陳仙霸發出訊號後,劉大虎和鄭蠻倆人也馬上拿起自己的刀,跟在陳仙霸身後,主動走向了小船。

    兒子去了,

    劍聖也就伸手抬起了鬥笠。

    小船再靠近一些,就得被“寧可錯殺一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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