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家裏,他很少“冷”下來。

    而一旦他“冷”下來,整個府邸,似乎都被籠罩上了一層厚重的陰霾,使得這下麵所有的人,都有一種窒息感。

    這是一種真正意義上的“不怒自威”,常常出現在“天子”身上,且是那種“舉手投足”間真能讓天地變顏色的存在。

    以平西王如今的地位,出現這一麵,其實很正常。

    這種氛圍會傳染,王府內的下人、護衛,在今日,也有些噤若寒蟬,平日裏的偶爾打鬧和小喧囂在今日似乎都被視為了一種罪過,沒人拿鞭子責罰你,但你卻自然而然地開始遵從著這種忌諱,一如上墳時的規矩那般。

    …

    晉西戰敗的消息,隻是傳入了王府,八百裏加急造成的結果就是,它會比什麽“風言風語”,要快得太多太多。

    故而,奉新城的軍民們並未因為晉西的戰敗而在今日對他們的生活產生什麽波瀾,他們依舊照著正常的節奏在過,但實則,由晉西引發的驚濤,必然是會波及到這裏,同時,也必然會影響到他們。

    帶著皇帝旨意的黃公公,已經在路上開始策馬奔騰;

    他已經習慣了這條路線,也已經適應了這種奔波,好在,對於他而言,平西王爺比靖南王爺那要好相處太多。

    給靖南王爺傳旨,臨行前得和自己的那些幹兒子幹孫子們做好交接,相當於是交代一下後事,而平西王爺明顯和善多了。

    再加上旨意裏的內容已經不算是什麽秘密,黃公公已經在期盼著,平西王爺能否再點自己當一次監軍;

    一次監軍經曆,就已經讓其在宮內地位超然,成為繼魏公公張公公之後的順位第三的大宦官,要是能再來一次,哦……

    那自己以後就算年事高了,也能得一個“榮養”的資格了。

    宦官們以伺候主子以主子對自己的信任作為進身之階,但實則,他們這些無根之人比誰都更清楚,真正能讓自己立起來的根本,是自己的本事和資曆!

    說也奇怪,

    黃公公自己都沒察覺到,明明出了這麽大的事兒,大燕,打了敗仗,戰死一位軍功赫赫的伯爺,戰沒了一支百戰精銳;

    可他心裏,卻沒多少慌亂的感覺,但他其實曉得,這場戰敗對晉西對晉地乃至對整個大燕,意味著什麽。

    或許,

    是因為有底吧。

    正如當年第一次望江之戰的戰敗後,燕人磨刀霍霍,馬上準備起第二輪大戰;

    因為他們清楚,他們還有一位靖南王可以出山。

    現如今,

    靖南王遠走西方,未再傳回隻言片語,但大燕還有一位新軍神,依舊在晉地。

    大燕的底氣,燕人的底氣,還在那裏!

    黃公公舔了舔幹裂的嘴唇,

    皮鞭狠狠地抽在自己胯下貔獸屁股上,

    大喊一聲:

    “嘚兒駕!”

    …

    八百裏加急,給的是燕京和奉新,而那些近一點的位置,也能夠有資格快速獲悉這場戰敗消息的人物,心裏,其實也都緊了起來。

    聖旨,還沒到,也不可能馬上降臨,但他們已經在按照自己的本能,開始提前進行自我的運轉。

    這些年,大燕南征北戰,可以說,這一批的官員,基本都沾過兵事,哪怕沒陣前衝殺,但也是參與過後勤的。

    大爭之年,想脫穎而出,想上位,就得靠自己的本事去爭。

    而燕國的整個架構體係,在應對戰事時,早就駕輕就熟;

    以穎都太守許文祖為例,在得知晉西戰事消息後,他馬上就下令糧草的調撥和轉運,為即將到來的下一輪大戰做好準備。

    類似的提前準備動作,還相繼出現在晉地的其他城池裏,同時,燕地那裏,也在做著一樣的事兒。

    帝國的戰爭體係在先皇手上時曾運轉到過極致,現如今,則像是“肌肉記憶”上的一種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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