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王的病危消息,讓皇帝很無奈。

    但這封國書,則讓皇帝很憤怒。

    承襲父皇威望繼位的新君,現在其實很敏感,他渴望能夠突破自己父皇的陰影,從而超越自己的父皇。

    是的,他做夢時沒夢到自己父皇,但父皇,卻真的無處不在。

    然而,這封國書,卻讓他品嚐到了一種屈辱。

    雖然,鄭侯爺作為一個旁觀者,看了一眼這封國書,實則感覺沒什麽大不了的。

    隻能,

    大燕的皇帝,骨子裏,實在是太過於驕傲了吧。

    或者,

    是因為姬老六某些方麵,確實和先皇太過相似。

    鄭凡笑了笑,

    將國書又放回到禦案前,

    然後默默地坐回到下麵的椅子上。

    姬成玦看向鄭凡,道:

    “話啊。”

    “沒什麽好的啊。”鄭侯爺聳了聳肩。

    “沒什麽好的?”皇帝覺得匪夷所思。

    “他要,就讓他拿去唄,王庭是覆滅了,但蠻族可並沒有被滅,哪怕現在變成一盤散沙,但那一個個大蠻族部落,也足夠任何一方喝一壺的。

    他們數十年內大概是沒有什麽能力一起東進對我大燕進行什麽威脅了,但誰想要真的派遣大軍進駐荒漠,也得崩掉一排大牙。

    那個使團的人,無非就是逞個嘴皮上的便宜而已。”

    “鄭凡,他們這是在對朕的權威進行冒犯!”

    “然後呢?”鄭凡反問道。

    “你……”

    “哎喲,我,陛下啊?成玦啊?六啊?”

    鄭凡伸手,對著皇帝揮舞了幾下,

    “滅了王庭而已,打斷了它脊梁而已,又不是真的占了它的地編戶造冊了其民,怎麽著,你都已經將荒漠當自家大燕的國土了?

    我知,我知,荒漠,日後必然是我大燕的,我懂,我也能理解,你很生氣,我也明白。

    要嘚,要嘚;

    但怎麽呢,平常心,平常心,前陣子還是你和我的,咱們穩穩的,一步一步來,先將家裏頭給拾掇好了,再把乾楚,把這諸夏,都一統了。

    若是再之後呢,閑著沒事兒幹,我這平西侯,就真的率軍去征個西方又有何妨?

    你自己也了,算算時間,這個使團應該本打算是去王庭參加大會的,現在王庭覆滅了,人家個正使,上這個國書,可能也就是為了給自己博點名,也就是官聲嘛,好回去吹吹牛,升升官,發發財。

    他這治權有他一半,就直接給他一半了?

    等什麽時候,他的軍隊真的開到荒漠深處時,您再打起注意不遲。”

    隻能,

    位置不一樣,對信息的感知和反應也不一樣。

    其實,鄭侯爺法才是對的,皇帝自己心裏也清楚;

    但奈何當皇帝,容易情緒上頭;

    姬成玦將茶杯拿起,倒了一些水在手掌,然後輕輕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為長遠計,鎮北王府,還得繼續扶持。”

    鄭凡聽到這話,笑了,

    道;

    “合著您原本是打算徹底拆解掉的?”

    皇帝也沒藏著掖著,

    直接道:

    “推郡縣,收治權,餘下那幾位總兵,分鎮守,解羈絆人情;

    大開通商,拉攏分化沒有王庭之後的荒漠蠻族;

    鎮北王府,留個尊榮,存個招牌。”

    這是要將百年鎮北侯府,變成一個成親王府。

    隻能,烤鴨店裏,姬老六的削藩,並不隻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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