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船,快,快,快!”

    校尉大聲呼喊下,郭東和許安快速奔跑著下了船。

    不比先前在荊城碼頭,大家一股腦地悠哉悠哉登岸,現如今,水師已入楚人京畿之地,所以,為了保險起見,船隊選擇了分批次下船投放兵力的策略。

    一來,這般可以盡可能地做到更有效率,二來可以快速地鋪開視野麵;

    甭管撒豆子一般下去軍隊是否會一盤散沙,但至少不會出現聚集在一起下船時被人直接包個餃子的這種極端情況。

    對於習慣了騎兵作戰的燕軍而言,靠兩條腿來行進,實在是有些別扭和不習慣,但到底是在攻城戰時一步步曆練出來了,同時,到底是精銳,適應戰場環境和變化層麵的能力,毋庸置疑。

    “快,快,跟上!”

    執旗手在前頭奔跑,郭東和許安以及一眾甲士跟著一起往前奔。

    其實,他們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具體在哪裏,但大概清楚,自己等人已經進入楚國深處很遠了,陌生的環境帶給他們的不是惶恐和壓力,反而是一種異樣的刺激。

    前些日子,大燕數十萬大軍各路兵馬都在埋頭攻城,可謂是吃夠了楚人城牆軍寨的苦頭,那時候,每日都有很多士卒在收營回來後會謾罵:等老子敲破你龜殼到你楚地去,一定要燒殺搶掠雲雲。

    現在,

    他們做到了,

    燕軍主力還在鎮南關外繼續和那夯實的城牆較勁,自己等人,已經來到了楚國腹心之地,怎能不讓他們興奮?

    說到底,這還是沒吃過癟,荊城一戰,贏得太過容易,一場糧倉大火燒了兩晝夜,也算是將大家夥的心氣兒給提起來了。

    眼下要是連續受挫個兩次,又孤軍在外,那士氣,必然會“唰唰”地往下掉。

    到時候,你再精銳都沒用,戰死他鄉,屍骨異地,真到了悲觀情緒籠罩全軍的時候,該怎麽崩還是會怎麽崩。

    所以,自古以來,孤軍深入的戰例很多,似乎也出現了很多經典戰例,但這其實也是一種幸存者偏差;

    軍事冒險之所以叫軍事冒險,正因為絕大部分的折戟沉沙,才叫冒險。

    當年鄭伯爺曾陪著李富勝一起南下,李富勝、李豹的兩鎮鎮北軍,李豹負責牽引,李富勝則直接跨過汴河,直抵上京城下。

    拋開戰力因素等等不談,燕軍之所以能堅持下來,一路前來阻擊的乾軍,可謂是幫了極大的忙。

    因為,燕軍可以一次次地擊潰他們,用一場場戰事的勝利,撫平那種孤軍深入的惶恐和不安,用乾人的一場場潰敗,補足自己不斷流失的士氣。

    所以,

    最重要的,

    還是不能敗。

    鄭伯爺下了甲板,在其身邊,親衛簇擁,劍聖立其身側。

    前方,蘆葦蕩處,帶著一種秋意襲來的微黃,詩人若是來到此處,興許會寫下那莫名其妙的哀傷;

    隻可惜鄭伯爺雖然一直很喜歡矯情,卻不是很喜歡寫詩或者抄詩。

    且作為一個軍人,當自己的靴子踩入這片略顯泥濘的地麵時,心裏不由地產生出一種感慨;

    若是換做平時,自己領著騎兵風馳電掣,是絕對不會碰這種區域的,泥濘的蘆葦蕩,往往容易成為以騎兵為主戰力一方的傷亡場。

    “四娘。”

    “主上。”

    四娘一身黑色的披風,身穿她自己縫製的皮甲,站在自己主上身後。

    “我覺得咱們親衛的甲胄款式,不夠鮮亮。”

    “回去就換。”

    鄭伯爺滿意地露出微笑,點點頭:

    “好。”

    一邊的劍聖表情古井無波,他已經習慣了這位平野伯每臨大事時神思飄渺的習慣。

    這或許,是生活觀的不同。

    在鄭伯爺和魔王們看來,追求精致,本就是一種對生活的極大尊重。

    原本,高毅所率的那一鎮,算是鄭伯爺的親兵衛隊,但鄭伯爺覺得,等此戰之後,自己地盤更大了,權勢也更大了,得改一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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