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看這個情況,這嬰兒床不見得能用得上。

    他倒是沒有多麽在意那孩子的安危,而是在意自己為那嬰兒床和搖籃所付出的心血,估摸著得付諸東流了。

    畢竟,一般人也不值得皇子去送這個,值得送的人,你這個再送出去,就不吉利了。

    四皇子則低著頭,看著地麵。

    站在他的立場上,此時這個局麵,他倒是有些喜聞樂見。

    老大其實已經有倆孩子了,但都是野人女奴生下來的,無法保證血統純正,畢竟老大在雪原被侍寢時,沒辦法做起居注,所以,那倆孩子甚至不能姓“姬”。

    而如今小六子氣勢正盛,若是其再生下皇長孫,唉……

    其實,在上次東征大軍初次失敗,鄧家家主戰死之後,四皇子就低調很多了,但怎麽說呢,身為皇子,誰不想去坐那個位置?

    就算明知道自己現在外援沒了,競爭力也不足了,但也不希望那個位置早早地板上釘釘不是,至少,晚上睡覺時還能有個夢去做做。

    但你說這時候走,也是不可能走的。

    天家最是無情,但天家卻比天下任何家庭都需要演出這個情。

    倆皇子雖說各懷心思,但現在也隻能繼續在這裏做個泥胎。

    這時,大皇子來了。

    大皇子之前一直領兵在外,幫戶部肅清地方餘孽,其實就是幫忙打通各地商路,所打擊的,不僅僅是土匪,事實上大燕境內,不談晉地的話,純粹的燕國境內說是路不拾遺那肯定是過了,但土匪可真的不多。

    前兩年對外戰爭最為緊張的時候,連爬牆頭偷情的都會被官府逮住送去前線當刑徒兵,這土匪,也沒生存空間啊,真要打出什麽“寨”什麽“幫”的旗號,地方官服早就磨刀霍霍向你抓壯丁了。

    所打擊的,其實還是“官匪”,一些門閥餘孽和一些在門閥被肅清後趁勢掌握地方某些行業或者商路的一些新起勢力。

    大皇子自打娶了蠻族公主後,其政治境遇其實和楚國的那位五皇子現如今的定親王熊廷山差不多。

    當一個人,已經沒了政治名聲的需求後,做起事來,就方便多了,雖說不少官員參奏大皇子領兵在外橫行無忌,但燕皇看著戶部呈送上來的進項後,也就將這些聲音順手給壓下去了。

    大皇子是帶著蠻族公主一起來的,公主手裏抱著一個盒子。

    姬無疆走到姬成玦身邊,沒傻乎乎地問“怎麽了?”

    而是直接道:“你嫂子將她陪嫁的一株雪蓮帶來了。”

    一般孕婦生產時,為了給孕婦補充體力,普通人家會備一些紅糖水,而富貴人家則是會備參湯。

    姬成玦點點頭,沒說話。

    他家,

    不缺這個。

    大皇子緩緩地退了幾步,和自己的妻子站在一起,隨後,目光掃向站在那裏的老四和老五。

    老四和老五見狀,一齊走來,小聲道:

    “大哥,大嫂。”

    “大哥,嫂子。”

    蠻族公主對兩個皇子微微一福,她入燕已久,對燕地的禮節也能熟悉了。

    “太子殿下駕到!”

    老四、老五以及大皇子都有些意外,太子這會兒來做什麽。

    太子來了,

    他的模樣,消瘦了很多。

    他進來後,目光隻是在幾個兄弟身上掃了一遍,也沒走過來,更沒靠近姬成玦,隻是默默地站在外圍,就那麽站著。

    姬成玦也沒去招呼太子。

    少頃,太子身邊的伴當李英蓮走了過來,手裏捧著一個盒子,裏麵是一枚魚形玉。

    此玉是宮中那位太爺為太子被冊封時所準備的一塊護身玉,可抵災消難。

    因宮中太爺已於天虎山上兵解,所以此玉也就成了孤本。

    姬成玦看了看玉,伸手示意一個宮女過來,將這枚玉送入產房,安置在床底下。

    隨後,

    姬成玦轉身,朝著站在外圍的太子,俯身一拜。

    太子沒回禮,隻是在內門台階位置上坐了下來,垂著手,低著頭。

    就在這時,

    “陛下駕到!”

    剛剛坐下來的太子沒動,像是睡著了一樣,仍然維係著那個姿勢。

    而老大老四老五等全都跪伏了下來:

    “兒臣參見父皇!”

    “兒臣參見父皇!”

    燕皇走了進來,他似乎沒有留意到坐在角落裏的太子,又像是留意到了卻連看都懶得多看一眼,徑直走到了姬成玦麵前,同時揮手,示意他們起身。

    姬成玦沒跪,他還站在那兒,同時,背在身後的手揮了揮。

    一時間,原本在這座院子內外的屬於六皇子通過各大鏢行那裏借來的大供奉和護衛都撤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魏忠河帶來的密諜司高手將這裏重新布防。

    燕皇沒有計較六皇子的不知禮數,直接開口問道:

    “誰做的?”

    三個字,

    直接問了出來,

    帶著一種屬於九五之尊的森然!

    帝王,是多疑的,遇到事情的第一反應永遠都是:誰在算計我?誰在圖謀不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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