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誅之。”

    鄭凡有些愕然地抬起頭,看著就站在自己麵前的靖南王。

    黃昏時吹過的風,略帶些許寒意,且夾雜著濕氣,在耳畔不時地吹拂。

    “侯………王爺。”

    鄭凡囁嚅了一下嘴唇。

    “你聽到了麽?”

    田無鏡伸手,指了指這已經化凍恢複流淌的望江江麵。

    “本王聽到了。

    本王聽到了數萬燕國兒郎,在江水裏向本王哭訴,他們告訴本王,他們不習水性,他們對本王說,這江水裏,太冰太冷,也太孤寂。”

    鄭凡忽然想到了當初自己被算計時,田無鏡帶著自己入京師,直接廢掉三皇子的那件事。

    論護短,眼前這位王爺,當屬第一。

    田無鏡曾對自己說過,

    我燕國,

    人口稠密比不上乾國,

    土地肥沃比不上楚國,

    外部安寧比不過晉國,

    我燕國立國數百年,所依仗的,無非是一群群燕地兒郎腰挎馬刀縱馬奔赴疆場廝殺。

    朝堂上可以隨便鬥,

    但軍中,

    絕對不能亂,

    更不能泯滅掉兒郎們的戰心!

    “放楚人離開,可以;

    那誰,放他們離開?”

    讓青鸞軍這般安然回國,那麽,那一日死在楚人手中以及溺亡在這望江之中的數萬燕軍兒郎的仇,

    該怎麽辦?

    有些話,一直卡在鄭凡喉嚨裏,卻無法說出來。

    殺俘不祥,

    毀盟也是大忌,

    之所以沒有說出口,

    是因為鄭凡清楚,田無鏡根本就不在乎這些。

    先前於兩軍陣前,他對那位楚國柱國所下的誓言,於他而言,根本就不是對命運的恫嚇,而是他早就給自己選好的歸宿。

    “鄭凡。”

    “末將在。”

    “做事吧。”

    “末將………領命!”

    鄭凡緩緩地站起身;

    “血,會濺灑在你的身上,但罪孽,在本王的身上。”

    意思就是,軍人的榮耀、根基、資曆,都需要敵人的鮮血來鑄就;

    你都拿去;

    這罪孽,我田無鏡,擔著。

    “王爺,末將不是這個意思,末將隻是不想王爺最終……”

    君不見,白起的下場有多淒慘?

    要是鄭凡來選,他真的希望田無鏡要麽幹脆反了丫的,就算結果不好,但至少能博一個痛痛快快。

    失敗的話,至少也算是轟轟烈烈一場,自己大不了帶著魔王們去繼續開客棧賣人肉包子就是了。

    但他又明白,田無鏡不可能造大燕的反。

    少頃,

    鄭凡拱手道:

    “請王爺下靖南王令!”

    靖南軍不奉皇詔,隻認靖南侯令,現如今就是靖南王令。

    鄭凡這次沒帶自己的兵來,想要調動外圍的靖南軍,就必須要有這枚令牌,其實也就是“虎符”。

    田無鏡微微搖頭,

    道:

    “無。”

    ……

    “糧食!糧食!”

    “糧食!糧食!”

    “我們要糧食!糧食!”

    “快給我們糧食,糧食啊!”

    已經基本全部出城了的楚軍,團坐在地上,向著外圍的燕人喊著要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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