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州城,

    府衙,

    後廳內,一片鶯歌燕舞。

    來自下杭的舞娘身姿翩翩,舞態動人,自帶撩人秋波,將宴會的氛圍推上了巔峰。

    乾國有句順口溜,講的是讀書人的四大愛:

    下杭的胭脂沾上京的筆;

    烏川的佳釀開恒州的墨。

    下杭的胭脂指的是下杭美人,曆代乾國皇帝後宮之中,永遠都不缺下杭女人的一席之地。

    當代乾國君主更是一舉收下下杭楊家三姐妹,一時傳為佳話。

    眼下廳堂之內,翩躚起舞的諸佳麗,都來自下杭,她們是一位江南富紳送給知府的禮物。

    綿州知府坐在首座,其左右兩側下首則坐著綿州城內的諸位同僚,在最下麵的位置,則坐著綿州城的參將。

    按理,邊鎮之地,應以武將為尊,文官管地方行政,武將掌兵,甚至經常性的為了應付主要矛盾,軍政不分家時,武將的話語權會更大一些。

    這一點,燕國的北封郡被貫徹得很徹底。

    但這裏不是燕國,這裏是乾國。

    在乾國文官看來,他們能容許一個武將加入他們的宴會,已經是很給臉了。

    這位參將也是個好脾氣,沒人搭理他,他也不搭理別人,自己喝著自己的酒吃著自己的菜看著自己麵前的舞女。

    沒一副好脾氣,還能在乾國當武將?

    他想得開,因為身邊就有一個現成的例子,原本自己的上司,也是自己的丈人,當初一把將他帶起來的老泰山,一杆孫家槍使得那可是出神入化;

    結果呢,就是跟文官開懟,折騰來折騰去,居然折騰成自個兒的手下了。

    何苦來哉,何苦來哉呢。

    參將李越斜著眼,偷偷打量了兩眼坐在首座的知府大人。

    心裏思量著,這知府都六十多的人了,這南方商隊今日送來的這批舞女晚上可都要送進知府大人房裏的。

    一把老骨頭了,能折騰得動麽?

    李越搖搖腦袋,想著綿州城裏風傳的也不曉得到底是誰漏出來的笑話:

    是咱家知府大人下麵功夫早廢了,但一順溜的口技,居然也能讓那麽多房妻妾臉上一直紅潤潤的。

    一念至此,李越忽然覺得自己的舌頭有些發酸,下意識地舉起酒杯給壓了壓。

    上麵的文人,就著歌舞在吟詩作賦,甚至擺下了案桌開始舞弄起了文墨。

    李越依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沒人喊自己這個大老粗來看書賞畫,他自己也懶得討那個沒趣。

    先前自己的那位大舅哥,孫建明,倒是能和那幫文人玩到一起去,琴棋書畫他都通曉一些。

    本來,也是能有一個大好前程的,這武將啊,要是能通文墨,能入得了文人的法眼,日後的路子才能走得寬敞,被文人看作是自家人後,才能升官發財。

    隻可惜了,孫建明受自家老子的拖累,原本平平穩穩地接了他爹的班不得能把孫家混上一個儒將的名分;

    但奈何奈何啊,

    孫家槍的特點,是一杆長槍兩個頭,前後都可刺殺;

    自家泰山也就和他家祖傳的那杆槍一樣,上奏文官勞役戍卒將其化為私人仆役,又曝出邊軍武將吃空餉嚴重。

    得,大路兩條,您一條都不選,又上不了,隻能被拍在地上。

    好在李越本人功利心並不重,這輩子,能當個參將,已經心滿意足了,本也就沒指望著再往上爬哪裏去。

    看了差不多了,李越起身,跟知府大人告別。

    知府大人和一幫文人正在準備服散,這是乾國文人每次宴會之後的重頭戲,大家紛紛拿出自己調製的上等五石散互相交流,然後同時服用。

    這會兒功夫,誰願意搭理一個粗鄙的武將啊,知府大人隻是擺擺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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