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猶豫了一下，還是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那你為什麽淘氣呢？”
“我覺得上學很無聊。”
“什麽？無聊！我看不是吧，要是覺得無聊，你的成績就不會這麽好了。這說明一定還有別的原因。”
他從懷裏掏出一本小書，在上麵題著字說：“小朋友，彼什科夫·阿列克謝，從現在開始你要學會控製好自己的情緒，不能太淘氣！有那麽一點點淘氣是可以的，但過分了就會讓人不愉快，別人就不喜歡你了。對吧？小朋友們？”
“對。”大家一齊回答。
“你們不是太淘氣，對吧？”
“不，太淘氣，太淘氣！”大家一邊笑，一邊回答著。
主教也笑了，靠在椅子上說：“真是奇怪，我和你們一般大的時候，也是個淘氣包！這是怎麽回事呢？小朋友們。”
大家笑得更熱鬧了，神甫也跟著笑了。很快，主教就融入了我們，快樂的空氣也越來越濃。
最後，他站了起來：“好了，小淘氣們，現在我該走了！”
他畫了個十字，祝福道：“以聖父、聖子及聖神之名，祝願你們都有一個美好的未來！再見！”
大家紛紛喊：“再見，大主教，一定再來呀！”
他愉快地點了點頭：“一定，我還會給你們帶些書來，你們一定會很喜歡的。”
他轉過身去對老師說：“今天就到這兒吧，讓他們都回家去！”
他又拉著我的手，悄悄地說：“啊，你需要學會克製自己，能做到嗎？我其實知道你為什麽淘氣！好了，再見，小朋友！”
看著他離開的身影，我心裏激動極了，久久不能平靜。
沒想到，老師把我單獨留了下來。我非常認真地聽他講話，發現他也有和藹的一麵：“以後你可以繼續上我的課，不過，別淘氣了，老老實實的，好嗎？”
終於，我可以安心地過學校生活了。然而，在家裏我卻鬧了一件大事：我偷了母親一個盧布。
那天晚上，他們全都出去了，隻留我一個照顧孩子。我找來一本繼父的書，隨便翻看了幾頁，猛然發現兩張鈔票夾在裏麵：一張10盧布的，一張1盧布的。我腦子裏突然閃念，1盧布可以買本《新舊約全書》，還可以買本講魯濱遜的書 ① ，這是我在學校裏聽說的書。有一回我給同學們講童話，一個同學嚷道：“還講什麽童話呢，老土，魯濱遜的故事才有趣呢！”後來我才發現，有好幾個人都讀過魯濱遜的故事。所以，我也要讀，到時候就能說別人“老土”了！
第二天，我興高采烈地去上學，帶著一本嶄新的《新舊約全書》和兩本破破爛爛的安徒生童話，外加3俄磅 ② 麵包和1俄磅灌腸。我沒買“魯濱遜”，因為它躺在一個小鋪裏，皺皺巴巴的黃色書皮上畫著一個戴皮帽子、披著獸皮的大胡子，這很影響我的心情。相反，童話書就算再破爛，也比“魯濱遜”那本可愛。
中午，我與同學們分享麵包和灌腸，然後開始講一個非常有趣的童話 — 《夜鶯》 ③ 。
“在很遠很遠的東方，有個國家叫中國，所有的人都是中國人，連皇帝也是中國人。”這句話讓我們即驚奇又歡喜，大家迫不及待地讀了下去。
還沒等把《夜鶯》讀完，天色就晚了，於是大家紛紛回家去。我回到家裏，看見母親正在爐台邊做飯。我們四目相對，她壓低了嗓子問：“你是不是拿了一個盧布？”
“對，我買了書。這不??”
沒等我說完，她就狠狠地打下來，還沒收了我的書。最令我傷心的是，她藏在我永遠都找不到的地方，這比打死我還殘忍。這件事後，我好幾天都沒上學，等我再到學校時，大家都喊我“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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