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我才意識到,不對啊!這可是大事啊!這百年難遇的事情竟然會降臨在我身上,我開始興奮了。所有賽前的緊張即刻煙消雲散,滿腦子都是“旗手要舉著旗走路,我得走一下”。然後就對著鏡子比畫,“嗯,這個樣子應該可以吧。”那天接下來的時間,我幾乎都是在鏡子前度過的。看著自己的形象在鏡子裏移來移去,真有點搔首弄姿的味道,哈哈。

    其實當旗手這件事,往小了看是對我個人的眷顧,往大了看則是整個羽毛球隊的榮耀。它說明“羽毛球”這個項目,經過這麽多代運動員的努力,終於在國際上打出了名氣,在國內也得到了認可。這樣一個小球項目能逐漸接近足、籃、排三大球的影響力,突破了旗手一定是大球項目運動員來當這塊堅冰,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那一刻,我的心裏著實為自己是一名羽毛球運動員而驕傲和自豪。

    最初的興奮感過去,我開始慢慢體會到其中的壓力。旗手,代表的是中國代表團的形象,不能出一點紕漏,不然可就在全亞洲人麵前貽笑大方了。我明白旗手絕不是舉著旗幟走在隊伍的最前麵那麽簡單,於是去問領隊:“這旗手該怎麽當啊?”領隊也說不清楚,讓我自己回去想想,還建議我看看以前運動會的錄像。接下來的兩天,我要做旗手的消息不脛而走,我一下子成了中國代表團裏的紅人。經常會有人跑來問我,是不是有這回事。出於保密的需要,我嘴上不說,但是臉上卻總憋不住地笑。那幾個晚上,一躺下床,我屁股下麵就像安了彈簧一樣,一會兒,噌就坐起來了,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把室友都晃悠煩了。我忽然發現,走了二十多年路的我竟然不知道該怎麽走路了。做夢我都在想,到時候到底該先邁哪隻腳呢?

    我想到給家裏打個電話,讓他們知道這個消息,讓他們也能感受到我激動的心情。我撥通了家裏的電話,是爸爸接的。我故作平靜,沒提做旗手的事,先按照慣例聊了聊這邊的情況和比賽準備。但是因為我很少在比賽中給家裏打電話,所以電話一接通爸爸就意識到了氣氛的異樣。

    爸爸問:“你打這電話,是不是最近有什麽新的情況?”

    我試探著說:“你不知道嗎?”

    電話那頭的爸爸有些迷惑,“我怎麽會知道,不會是違反紀律了吧?”

    我憋不住了,“怎麽會!這次亞運會我是旗手。”

    我爸顯得很平靜,“是嗎,那你要好好把旗手做好。”

    我有些著急了,“你們、你們不高興嗎?”

    爸爸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語調,“高興啊,當然高興了,我現在就告訴你媽。”

    接著,爸爸繼續說了一些我應該好好去做,在比賽的時候別受幹擾,發揮出自己最好的水平,取得好成績之類的話。平時媽媽跟我講這些話的時候,他總是嫌媽媽囉唆,現在輪到他自己跟我絮叨了,我知道這是我當旗手這件事讓他開心了。父母那個時代的人大都比較內斂,集體榮譽感很強,他們覺得自己兒子成為旗手是莫大的榮耀,是全家的光榮。

    後來聽媽媽說,亞運會開幕那天,爸爸通知了我家所有的親戚、朋友看開幕式。我聽說這件事之後滿頭黑線,“沒這個必要吧?”媽媽略帶調侃地回答:“那當然要了,我兒子這麽優秀。”我頓時無語……聞風而動的當地記者趕到家中采訪,一輩子低調的父母竟然同意了采訪的要求——這件事真的是太讓他們激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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