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亂想中,我的腦袋一片混沌,就這樣跟隨大部隊一起住進了奧運村。或許是因為時差,也或許是因為水土,總之那次從到達雅典的那一刻起,我渾身就說不出的不得勁兒,魂不守舍地度過了賽前幾天的適應性訓練。那時候我仍舊跟林丹住同一間房。按照賽程,林丹比我先出戰。我想,這樣最好,林丹贏下第一輪,我的心裏總會好受一些的。然而沒想到的是,作為頭號種子的林丹卻在第一輪就慘遭淘汰,這個結果讓當時在場邊的我一下子傻掉了。那天晚上回到房間,林丹一個人蒙著被子痛哭,我看著他因哭泣而抽動的身體,想過去安慰卻又不知道該說點什麽。我隻好一個人走出房間,給林丹留出空間,讓他發泄平複一下也好。我站在樓下仰望希臘的星空,星空美麗而平靜,我的心裏卻開始打鼓。

    第二天正賽開始,我第一輪的對手是來自日本的佐藤翔治。按原本的技戰術水平來看,我絕對高出對手許多,按說可以輕鬆取勝。但當踏上賽場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奧運會之所以是奧運會的特殊所在,在這個四年一次的賽場上,再怎麽名不見經傳的選手似乎都在拚了命地廝殺,感覺每一擊都用盡全力。所以當時佐藤翔治給我的感覺就是“簡直打瘋了”,給我來了一個措手不及。還好我及時調整狀態,最後成功取勝,但贏得並不輕鬆。而晉級的結果並沒有讓我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隨著比賽的深入,我反倒是越來越緊張了。

    八強爭奪戰,我和韓國選手樸泰相隔網而立。樸泰相屬於拚命三郎式的選手,逆境中有一股韌勁兒,而且大我兩歲,從比賽經驗來說占我上風。雖然之前交手中我贏過他,但是每次都很難打,所以我絲毫不敢掉以輕心。果然,開場後樸泰相就士氣十足,每打一個球都要大喊一聲。看著對手在網的那一端又吼又叫,我卻怎麽也放不開,聲音猶如卡殼在喉嚨裏一樣,叫喊不出來。在如此高強度的壓力和緊張氣氛中,我開始暴露出年輕隊員的劣勢。我們的羽毛球隊承擔著奪取奧運金牌的任務,論壓力本來就比其他國家隊員更大。如果不能很好地處理這種壓力,很可能就會出問題。比賽中,我完全發揮失常,頻頻失誤,不是下網,就是出界。對手卻越打越神勇,好幾個原本可以我得分的球都被他不可思議地救起來。情緒一旦失控,氣勢就沒了,打法也亂了,我發現自己根本找不到拿分的有效手段,最終以0比2敗下陣來。

    第二天男單四分之一決賽,我依舊出現在了體育館裏,任務變成了在看台上用攝像機拍攝陳宏和孫升模的現場比賽。被相熟的記者發現了,我咧開嘴角弧度,開玩笑道:“我是來當情報員的。”自然而然,他們詢問起我的心情,而我則繼續報之以微笑,“沒關係,調整一下就好了。”但事實是“怎麽可能沒關係”。躊躇滿誌而來卻早早地铩羽而歸,且是輸給了自己曾經的手下敗將,水平完全沒有發揮出來。相對於林丹的第一輪出局,我的境況似乎好些,但也好不到哪兒去。我和林丹都覺得沒臉見人,吃飯走路都故意繞著別人。在雅典剩下的沒有比賽可打的日子裏,我總想著給自己尋點事做,不敢讓自己閑下來,因為一閑下來就會去想比賽,一想比賽就感覺到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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