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麵的話

    湘江像一條玉帶,自南向北將長沙市分為兩半。

    三十年前的湘江比現在更加清澈,也更加遼闊。

    那時的江邊,人們時常可以看見一個身著衡器廠工服的瘦高男人在江邊流連忘返,時而駐足遠眺,時而低頭吟詠。他最喜歡吟誦的一首詩便是毛主席的那首《沁園春?長沙》:“獨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頭。看萬山紅遍,層林盡染,漫江碧透,百舸爭流。鷹擊長空,魚翔淺底,萬類霜天競自由。悵寥廓,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每讀至此,男人都會兩眼閃爍有光,自覺萬丈豪情在胸中激蕩。

    然而1983年4月份的這一天,當這個名叫鮑長安的男人再次出現在湘江邊上時,卻沒有了往日的激憤或悠閑,取而代之的是滿臉幸福的喜悅和興奮。他也不再吟詠毛主席的“萬類霜天競自由”,而是有些焦急地翻看著手中的各種詩集,試圖從中尋找更加寶貴的東西。

    終於,鮑長安的目光聚焦到了唐朝詩人白居易的那首千古名作——《憶江南》:“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春來江水綠如藍”“春來江水綠如藍”,鮑長安反複品味著詩中的這一句,忽然如獲至寶般合上詩集,快步奔回家裏。

    鮑長安家的堂屋裏,一群老少親戚正圍著一個剛剛出生的白胖小子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這個說:“不如叫鮑捷吧,捷報頻傳的意思。”

    那個立馬出來否定道:“不行不行,太俗了。”

    鮑長安擠進人群,把手裏的詩集放到了懷抱嬰兒的女人麵前。因為一路小跑和過於激動的心情,鮑長安竟有些語無倫次起來:“這句,看,這個,春來,春來江水綠如藍。”

    女人看看鮑長安,再看看他手中的詩集,臉上帶著疑惑地問:“你的意思是……叫鮑春來?”

    “對。冬去春來,隻把春來報。怎麽樣?”鮑長安期待地看著自己的妻子。

    話音剛落,還沒待女人回應,懷裏的嬰兒忽然咯咯地笑起來。

    看著孩子,女人也笑起來:“那還說啥,你看,春來自己都同意了。”

    鮑長安抹著額頭上細密的汗水,憨憨地笑著。圍在一起的親戚們也都笑成一團。

    就這樣,這個出生已經兩個多月的孩子才正式有了自己的名字——鮑春來,也就是我。

    你看,我曾經試圖以這樣的方式來開始我的回憶。不過最後還是放棄了。

    關於寫這本書的初衷,其實隻是來自我個人一閃念的想法。本來我從小就有記日記的習慣,雖然這些年隨著網絡的發達我改成在博客或者微博上記錄自己的心情,但是曾經手寫的日記本也積攢了厚厚一摞。2014年過年回老家收拾房間時,我重又翻出了早已被束之高閣、落滿塵灰的日記本。看著本子裏一行行已經有些陌生的字跡,一串串幾近被忘記的往事曆曆湧現眼前。我一會兒皺眉思索,一會兒笑出聲來,一會兒嘖嘖感歎,一會兒扼腕懊悔,心中可謂五味雜陳。我忽然想到,這些破舊的本子裏儲存著我多少珍貴又美妙的回憶啊!我得把它們好好整理出來。於是,就這一閃念的想法,讓我開始了一項浩大的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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