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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十八歲了”甄士想。他耷拉著腦袋,雙手交叉抱著胸,在屋前的打穀廠來回走著 。七月的太陽很毒辣,鄉間小路的狗兒也不散步了,叫也懶得叫了,隻是吐著滴口水的舌頭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熱氣在打穀廠的表麵比在泥土要熱多了,但甄士也不挑挑地方乘涼,心像太陽一般焦燥。學校通知下來隻有技校和三流大學可以容下他,但對於這個麵朝黃土背朝天的家庭來說簡直是拿個石頭往水裏丟,可是石頭丟下去泡也不冒一個。石頭也不多---每年種田的收入和所用的農藥、化肥隻要不虧就行了---那能還有賺。況且還不是正牌大學。以後怎麽辦......

    “ 二伢子,吃飯咯,”媽媽在灶屋裏叫著,農村叫灶屋,文雅的叫廚房,農村一般用柴火,把牆壁四周熏的黑漆漆的,飯剛熟灶屋裏還是那麽多煙,它夾著的油熏味,濃煙中早擺上了飯菜。甄士真的感覺到餓了,也是下午一點了。農民農活多的時候是不會依著時間吃飯的,雙搶[就是南方又收早稻又插晚稻,一般是七月到八月這個時候].

    今天的菜真是豐富:絲瓜、茄子、辣椒。甄士三下五除二張開大嘴吞了一碗白米飯,忽然抬頭看著父親笑咪咪地看著自己說:“畢業了以後做什麽?”甄士正想說話,父親又說:“書是不用讀了,農村高中三年也夠用了,如果是正牌大學也還行,騙錢的學校不要去。看看能做什麽,家裏經濟困難,過幾年又要修房子你又要娶媳婦,用錢的地方還有很多......”爸爸還想說下去,甄士說:“我知道,找個事就行了。”其實甄士還想著讀書,隻是爸爸把話堵死了。甄士很不耐煩,“隨便幹什麽,這麽大還沒進過城,那有什麽見識,你說幹什麽就幹什麽”。本來還想多吃兩碗飯的,現在可一下飽了,兩個眼睛有兩股熱泉湧來,但也是個大男人了,男人有淚不輕彈,放下碗筷走出去了。媽媽看出了問題,忙趕上來說:“二伢子,你要體諒爸爸、媽媽,農村賺錢不容易呀!你爸爸身體不好,媽媽身體也不好,為了供你上學,你看你爸爸頭發都白了很多。”甄士望了望爸爸媽媽---是啊,白發是增加了不少,滿臉的皺紋像樹皮一樣,還隻有四十幾歲的人,教我們書的一個老師也是五十來歲,都沒見皺紋,甄士正想著,媽媽又說:“沒吃飽吧,還吃一點,下午還要曬穀子、拉草呢,很要力氣的哦!”為了不讓媽媽擔心,他默默的歎了口氣。又扒了兩碗白米飯。

    下午的天氣依舊那麽熱,紅彤彤的太陽照著大地,水田、池塘映襯著無數的太陽,像魚鱗片一樣晃動。有人說水的比熱容比較大,但是它吸取的熱量足以把一個雞蛋煮熟。甄士想雙搶是怎麽過來的,真的不想在農村待了,還好現在隻需要把收割稻子的草弄回家來。南方的雙搶事實上種兩級稻,七月中旬的時候既要收割早稻的稻穀又要播種晚稻的秧苗,所以很累的,也非常非常的熱,每年也有不少中暑的。爸爸、媽媽他們每人拿著一根扁擔和兩條繩索,他們是把稻草擔回來,而甄士推了輛獨輪車,爸爸媽媽說,是長身體的時候不擔草,用車推肩膀就不用受力氣。獨輪車有兩個輪子,前一個小輪子,後麵一個大輪子,後輪子是靠人力推前進的一個支點,而前輪是為了過坎的時候輔助後輪過去的,後輪後麵支了個鬥,用來載重的,可以載重三四百斤,前進是靠著兩邊的杠杆通過人力以後輪為支點推著走的。走在田坎上,田坎光光的,雜草早就被農民們清除幹淨了。放眼望去,一對對的草垛早就被太陽烤幹了。草垛早就有人在荷草了,原來甄士幹農活不是最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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