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訓便是如此。”三嬸道,“況且要那麽富裕做什麽?這南海戰事一起,翡緬國的黑蠻子瘋了一般到處征兵搶銀子,白象國與暹遠國那樣的大海島或許能幸免於難,可其餘小島都遭災不淺,年輕男子被抓去了不少。天之涯隱而不出,才能至今安穩,否則隻怕這回也沒人救你。”

    “為了避禍,所以避世?”段白月問。

    三嬸子埋怨地看他一眼:“你這後生,話怎麽比我還多。”

    段白月無辜道:“躺在床上無事可做,隻能說話。”

    窗外閃過十幾個人影,以及一陣笑鬧聲。是十四五歲的男娃娃們在相互追著玩,段白月扭頭看了一眼,讚道:“輕功當真了得。”若放在中原武林,十幾歲能有此資質,怕也隻有日月山莊的人能與之比一比。

    三嬸子抬著筐站起來,道:“等你好了,若想學,也讓阿爺教你。”

    “那挺好。”段白月目送她出了房間,又大聲道:“晚上能吃魚湯麵嗎?”

    “好。”三嬸答應一聲,“正好阿敢撈了新鮮魚貨,我去取些來煮湯。”

    段白月笑笑,靠回床頭,又往窗外看了一眼。那群男娃娃早已經跑遠,此時怕已經到了海邊。

    在剛被月蘿救起來時,他以為這裏與鬼手前輩的落櫻島,大明王的染霜島一樣,是遺世而獨立的海外仙山。不過幾天時間下來,卻似乎又有些不同——天之涯上的人之所以隱世,不是因為超然,更像是因為恐懼,以及對外界濃濃的抵觸和敵意。無論是月蘿還是三嬸,似乎都覺得隻要天之涯一出現在世人眼中,就立刻會招來海盜與賊人,流離失所家園不再。再往深處想想,這裏的人們那超乎尋常的邪門輕功,也像是為了能隨時逃命而準備。

    段白月向後靠在枕頭上,頭一回覺得,自己先前就該多看些史書。若溫柳年在此處,或許就能幫著回憶一下,幾百年前有沒有什麽聲名顯赫的望族迫於無奈被逼出海,從此音訊全無。

    不過比天之涯的來曆更需要費腦筋的,就是等到傷好後,到底要怎麽才能回去。段白月心裏歎氣,也有些懊悔自己的托大魯莽,下回見麵莫說是搓板,就是釘板也行,隻要能重新將心愛之人擁入懷,那便什麽都好說。

    “喂,你能走了嗎?”月蘿大半個身子探進窗戶,臉上有些汗水,紅撲撲的。

    段白月蓋上被子,道:“中原有句話,叫傷筋動骨一百天。”

    “那我一個人去了。”月蘿將椰子丟給他一個,“海邊在破陣,好看得很,你不去可惜了。”

    “什麽陣?”段白月心裏一動,撐著坐起來。

    “什麽陣都有。”月蘿道,“阿爺也在,教大家要怎麽找陣門。”

    段白月起床穿鞋。

    “咦,你不要一百天啦?”月蘿問。

    段白月尋了個木棍拄著,與她一道往海邊走。

    沒幾步路,段白月不自覺往後躲了躲:“你一直看著我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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